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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突然的更改婚期,的确让姚家上下不仅措手不及,更引起一阵騒动。

 嫁妆可尚未采办完全,这实在太过匆促了阿!但姚师甫一方面虽颇感纳闷,一方面也因婚期接近而感到稍稍放心,原先的半年之期虽然不怎么遥远,但喜事还是别拖太久才好。因此这些日子以来,姚家上下几乎是全体总动员,办嫁妆的办嫁妆,裁新衣的裁新衣,就连原本预定过几个月才要回娘家帮忙的凤,也因婚期突生变数而提早赶回来,然而,这其中受到影响最大的,不消说定是秋寻吧?

 她这些日子总睡不好,躺在上翻来覆去,心底总想着刘家为什么要改婚期的事,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匆促,一刻都等不得?这使得她原本在女子学校还能上学一、两个月的盘算完全落空,刘家那。边究竟出了怎样的事端?

 “听刘家的长工忠叔说,他们少爷回来了。所以要尽快完婚”

 这是夏磊哥唯一说过的一个解释,就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将她把刘书白有形的距离又减短了一次。一个月,是迫在眉睫的一个月,而不是可容她慢慢转变心情的半年,秋寻轻叹了口气,她现在这样子,哪有一点待嫁新娘的喜悦?

 姚凤端着一篮绣线走了进来,见到妹妹呆立在窗口,便唤了一句。

 “三妹,窗口风大,你仔细别着凉了。”

 秋寻听见声音,回过头来,见是大姐,轻轻上扬了嘴角。“姐姐。”

 “嗯,好听,再多叫几声。”凤笑道,在桌前端坐下来,自出嫁后,多的是人冲着她叫婶婶叫伯母的这声姐姐,由唯一的妹妹轻柔的嗓音唤来,真是说不出的受用,仿佛人也年轻了好几岁般。

 秋寻笑着又唤了一声,然后捱着凤坐下,随手捡起的新枕套,盯着两只灵秀活泼的鸳鸯,久久才突然说了句话。

 “姐姐,你跟姐夫成亲的当天晚上是怎么过的?’

 春风闻言笑了笑,表情颇爱娇地。“什么怎么过?你姐夫那晚醉得像个死人,我一身新娘装差点被他吐的面目全非!”

 “什么?”秋寻吃惊地睁大眼睛。

 凤笑嘻嘻的。一我那个时候还在想,这个男人真可恶,我儿不认识他,却要我帮他换衣服、倒茶水,像个女佣般地服侍他。他却醉得连天塌下来也叫不醒,我身上那大红喜服的绣花图样儿,都是自个儿一针一线扎扎实实、仔仔细细起来的,他却连瞧也没瞧上一眼,退自睡的直打呼,真是气坏我了。”

 “那…后来呢?”秋寻不懂,为什么凤姐姐嘴上说得可气,面上却完全不是这回事的模样儿。

 “后来啊…”凤继续娓娓说着。“后来你姐夫醒了,见我委屈地坐在一旁,就向我拼命地赔不是,我原本心里气着,见他那样诚恳,也就不跟他计较了。你姐夫是很好的,就是有时太木头了点,呵呵…”凤许是想起新婚燕尔时那段甜蜜的日子,心情显得特别好。

 秋寻听着听着,心头除了欣羡之余,又多了一番臆测。

 刘书白会是个怎样的人?

 二哥说他“稳健风趣,为人正直朴实”是真的吗?

 忽然有那么一点期待起结婚之后的情景,有那么一点幻想着…夫两个人相处时所谓的“画眉之乐”·····

 “呀?三妹,你的脸怎么红啦?”凤的声音忽而传进秋寻耳朵里,她这才发现自个儿为了那遐想竟不由自主地面上发热!这下可好,她又要成为被取笑的对象了。

 这厢女儿心思快雀跃,反覆思量;那厢身处刘家,形同软的刘书自却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暴怒焦躁.愤意淤,他第一次痛恨起这个精心培育他长大成人的家庭,他恨他的父母,恨他拥有的一切。为了迫他接受一椿没有爱情、没有自由的婚姻,他们竟可像关犯人一样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囚起来!

 “哪有这种事?!哪有这种人?!”刘书白近些日子以来最常重复的就是这些话,让他受新的教育,却不让他以新式思想走他人生的路,这下可好!他的人生被搞得莫名其妙,他现在真的是完全束手无策了!

 就在他焦虑的在房中走来走去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表少爷,您来了!”

 刘书自精神忽地一振2想也不想便冲到窗子口,果不其然,是忠叔和浩飞!

 于浩飞并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事实上他打从书白被“绑架”回家之后的当晚,便已从家人处得知消息,过了没几天,姨娘也就是书白的母亲来他家中小坐时,就曾特意告诉他,要他有空多来刘家走动走动,和书白谈天,使他不要那么冲动。于浩飞和书白是好兄弟,自是不忍,但自忖无能为力,因此想了很多天迟迟未去,一直忍到今天,他实在熬不住了,瞒着杨俊和罗大任两人便独自一人前来。

 “浩飞?”刘书白热情的喊着他的名字,两眼充希望地看着他此刻唯一的救星!在忠叔开门让浩飞进来之后,他马上迫不及待地上前抓住于浩飞的肩膀,片刻都不容缓地开了口!

 “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只有你能!”

 于浩飞看着他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模样,不叹了口气。“恐怕我只能让你失望了。”

 “为什么?!”刘书白闻言大感错愕!浩飞这是什么意思?

 于浩飞无奈的将眼神投向外头,刘书白会意过来,便再度走到窗口,只见除了原本负责看守他的人和忠叔之外,竟又多了两个男子,还未细想,于浩飞已经开口。

 “瞧罢!不只是你,连我也被‘监视’了,姨娘怕我帮你逃婚,又要我来陪你,只好想出这等法子。”美其名说是“保镖”实际上还不就是来监看他的一举一动?!于浩飞一想到这,不由觉得有些气闷。

 “该死!”刘书白低咒了一句。“看来除非我会地遁、会飞天!不然是永远逃不出这见鬼的牢房!”

 “书白,你不觉得你的反应太烈了吗?”于浩飞坐在太师椅内,看着表兄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不由口而出。

 “什么?!”刘书白闻言猛地回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他那副模样,于浩飞不苦笑。“你别太激动,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觉得太-P%:MWe”过生气对身体不好。”

 刘书白冷哼一声。“你是学医的?何时干涉起我的身体来了?”

 “书白,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两句话。”于浩飞见他仍愁眉不展,便道。“反正听了对你也不会有所损害,如何?”

 刘书白狐疑地看他一眼,然而最终还是在他对面的另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快发表你的高论。”虽然这时候他的心情,不管是什么“高论”还是“低论”听来都不过索然无味,然毕竟有个人在他身边总是好的,他拒绝再一个人像无头苍蝇般地瞎撞瞎猜,终只想着那桩残害他身心的婚姻!

 “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你把这件事情想得太严重了?”于浩飞慢条斯理地说道,希望试着开导他。“你也见过姚家的二公子姚夏磊,那时你们俩不是相谈甚,而且回来之后,你还拼命向我赞赏他,说他是个聪明果敢,不可多得的男子吗?”

 “那是姚夏磊,不是姚秋寻。”刘书白冷冷地道。秋寻的名字由他口中如冰珠般地吐出,听来没有分毫暖意。

 “一个家庭所培养出来的人格虽然不致完全相同,但大抵上本质总有相似的地方,我相信姚秋寻…咳咳…也就是我未来的表嫂,应该是个有气质的大家闺秀…”于浩飞正说得起劲,却被不耐烦的书白给打断。

 “你够了没有!我刘书白今天要娶的是一个女子,不是娶她的家世、娶她的人品样貌,我要的是一颗能跟我完全融合的心灵,我要我的子了解我,我也能平等地对她,而不是要她三贞九烈,要她唯唯诺诺!”

 “你的理想太崇高了。”于浩飞的表情不由正经了起来。“你知道你的要求有多困难吗?!”

 “我知道,所以我宁缺勿滥,我不愿委屈自己,也不愿害了那个姚家三小姐的一生,你懂吗?但我现在却只能该死的坐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婚事进行得如火如茶!”

 “书白,你又来了,冷静一点!”于浩飞看见他眼中又窜起那种不顾一切的神情,深怕真会出什么事。“想想姨娘和姨丈吧!还有那个无辜的三小姐,你若真的因为忍不住而做出什么事情来的话,姨丈他们会有多伤心?你是他们最引以为做的儿子啊!”刘书白听他这么说,脑海中自然而然便浮现了双亲的身影,现实与理想的不平衡令他颓丧到了极点,他懊恼的呻了声,措败的以手覆住前额。“天广

 于浩飞见他如此,也颇为不忍,但有些事不说却又不行,复又劝道:“你再试着想,姚家的三小姐,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现在正天喜地的筹备婚事,专心等着当你的老婆,但你却一心一意不要这个婚姻,好罢!如果今天你叛逃顺利,成功地把婚事丢到脑后去了是的,那么你就自由了!重获新生了!可是,姚家的三小姐又该怎么办?!”

 “怎么办…”刘书白无意义的重复着浩飞的活,是啊!怎么办?浩飞说的也正是他之前所想的,确是一记当头喝啊!那个姚秋寻,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含羞带怯地等着做他的新娘!

 于浩飞的话还未说完。“是的,怎么办,姚秋寻得下到婚姻、得不到解释,她甚至得为你而蒙羞,因为你的‘不顾礼教’会使得她反被礼教所害,所有的人都会在背后对她有所指责,试问,她做错了什么引”

 刘书白听着于浩飞的字字铿锵,越听越震撼。越听也越深感无力!

 “够了!浩飞!别再说了!”他赫然道。

 “书白…”于浩飞愣了愣,只见刘书白又打断了他。

 “好了,浩飞,你说的我都懂!我都明白了!”刘书白颓然地说着,他的声音和语调此刻听来竟有着疲惫,仿佛像是一种放弃抗争的疲惫,以至于连于浩飞也不太确定他有没有听错。

 只见刘书白苦笑地睨了表弟一眼,语气回复了平时的温和,淡淡的语调进一丝嘲讽的挖苦。“浩飞,你一直是个成功的说客。”

 于浩飞闻言,突地面上一阵躁热,书白看穿了他的意图吗?他是关心书白…他又崇仰又亲近的同侪与兄长,但事实上在某些方面,他们的想法却是遥遥相悖的。他并不具有如同书白一般的革命观,对人事物都还存着大户人家公子哥儿的心态,他有谈论的兴致与天分,却不认为口头上的理想与抱负可以真的拿来身体力行,书白就完全不同了。

 浩飞正犹自不知如何辩解之时,却听见书白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了句话,不像是对港飞说的,倒像自言自语。

 “…连自己都要四分五裂了,哪里顾全得了别人呢?”

 ********

 刘书白终于放弃了抗争,这是他这辈子所做的第一个违背自己心愿的决定,尽管只是想逃,却把自己得更加狼狈不堪了。近一个月以来,他的颓丧与懊恼清清楚楚写在脸上,他累了!随便父母要怎么样吧!但成亲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很难说了,毕竟,姚秋寻是他的子,而到时候要怎么待她,也是他这个做丈夫的自由不是么?刘书白愤怒的时候便会这样想着,他想着要如何冷落姚秋寻,好使她难堪,然而在另一方面却又因自己这种蔑视女的做法感到不与羞愧极了,他怎能那样待她?尽管他不是全心全意的想结这个亲,姚家那无辜的女子却始终全然不知呵!她说不定一经地盼望着幸福快乐,他却只想到自己。的万劫不覆。天哪!这是什么道理?!

 时间不因书白的挣扎而停止,婚期一天天的接近,一晃眼,只剩不到两天的时间,刘家和姚家也因而更加紧锣密鼓地筹划起来,这可是当地镇上难得一次的大盛事,两户人家皆有名望,所以连镇民也翘首引颈的观望着这次的婚礼,准备好好的看个热闹,也之因此,越接近成亲当天,在两家川不息、跑进跑出的人也就益发地多了!大自酒席、乐队,小至新房上贴的大红双喜剪字,样样都有确认不完的意见!

 一直到结婚的这天,众人终于将辛苦准备的结果,豪华而隆重的展现出来了!吉时一到,镇上的村民便纷纷凑到娶的道路上,探看着这场盛大的亲队伍,瞧!那身着宝蓝湖绸长袍和斜背挂的大红彩球将新郎衬得多么英耀眼!那些吹吹打打的乐队又是多么浩大!新娘用的红丝帐轿子也美丽而华贵极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教人看得目不转睛、有声,围观的人群騒动不已,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新郎的表情。

 刘书自拉着马儿的疆绳,神情木然地看着这吵闹的一切,他觉得心底没有丝毫半点的喜悦,只感到自己像坐在一辆囚车里头,而这些人都是来看他赴刑场的民众。

 于浩飞也骑着马跟在他身边,他从头到尾,始终注意着书白的一举一动,见他恍若失了魂,心中也有所愧疚,便将距离调前了点,悄悄凑近他身边。

 “书白,我真对你不住…”

 刘书自听见他的声音,面无表情的望了他一眼,木然地道:“别说这些了。”

 于浩飞听见这样不痛不的回答,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这个时候,他们已娶完新娘,回到刘家的大门前了,只见一群人自家门口涌了出来,该拥着轿子到门口,新郎也由一群人下马走到前方等待,同时,轿夫将轿子放下,陪嫁过来的丫头阿思连忙把轿帘掀起,媒婆伸出手挽扶新娘走出。新娘身着美丽的红色喜服,红色的头帕遮盖住她顶上的凤冠与面容,却微微可见飘飘中帕下光洁纤白的下巴,像壳的菱角,粉而致柔,光是她走路的身形,就够叫众人惊叹了!

 “瞧!她的样子多秀气!”

 “是姚家的三小姐嘛!”

 “是啊!你瞧见了姚家二少爷不曾?!也是个顶俊秀的人!包甭提三小姐有多么出色了!”

 “别推啊!别挤啊!我快要不过气啦!”有个声音忽地拔高,像要断气般!

 “谁安心要推你!是大伙儿都想要看个更清楚些呗!”

 就在这么一片喧嚷声中,刘书白站在大厅前,冷凝地看着新娘子由旁人搀扶着向他走来,她缓慢的前进着,刘书白不自觉蹙起了眉,一瞬不瞬地盯视着那被红色中帕覆住容颜的姚家三小姐,他今后的

 忽而有人撞了他一下,原来是母亲于氏,她实在不能再对儿子的面无表情装作若无其事下去了!今儿个可是他的大喜之呢!只见她不着痕迹地对着书自小声又谨慎地说了句话。

 “笑着点儿!尽绷着脸成什么样子了?!她是你媳妇,不是讨债来的!”说着还不待儿子有所反应,便立即往后退了两步,换上两个家仆,突地将书白整个儿人转了过去,面对燃着红烛的桌前,不知道是哪个人在书自背后一,在完全没心理准备之下,书白便双膝着地跪倒,几乎是同时,新娘也被安排跪到书白身旁的位置,头微微低垂着,像凤冠得她不过气来队

 而的的确确的,秋寻不但就如同书白所猜想的那般疲累,此时此刻,她更因身旁的人而心跳急速加快起来,曾在进屋里时从半透明的盖头喜帕里偷偷地觑视他,虽瞧不清面貌,却也晓得那身影是拔的,秋寻哪秋寻,果真如你所愿了么?这个人便是今后与你祸福相依,白首偕老的另一伴侣么?!她听见别人赞着书白英俊拔,颊上也热如红的寇丹,心扑通扑通跳动着,非常、非常的急速··、··。

 “一拜天地!”猛然这句话贯进她的耳中,将她从浮游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一群人扶着他们跪下,然后推着他们的背脊往地面上叩.才碰到地面又被拉了起来,司仪又喊:“二拜高堂!”复行和如仪,接着又是一声:“夫拜!”

 这时两人被排成面对面,互相行礼,此时礼已成,一群人拍起手来,纷纷道贺。“送入房!”最后的这一句已严肃尽消,夹杂着笑闹,大伙儿全哄闹成一团!

 就这样,秋寻此时此刻起,正式成了刘家的媳妇,她被一群女的亲戚簇拥进新房里头,原本新郎也跟着一块进了新房,但这个时候所有的亲友几乎全拥了进来道喜,刘剑塘一个人自是应付不过,而刘书自就算心理头再怎么郁闷,面对亲友还是不得不里里外外地忙招呼。新房内的秋寻则轻松多了,由于姚夏嘉十分维护妹子,深怕有人想借闹房的机会轻薄她。便事先向刘剑塘提点,说明拒绝男宾客进入新房,这才免了一场苦事,只见秋寻方人屋里,便有人将她带到边坐下,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打点这安排那,直过了近十几分,那些人才渐渐散去,秋寻是紧张,且又饿又渴又累,就在这时候,一个女子将一只杯子人她手中。

 “小姐,你渴了罢,先喝杯水?”

 秋寻认得出来这是谁的声音,一时大喜。“阿思!”她自是知道阿思一直在她身边,只是一整天下来她被紧凑的行程得昏头转向,根本没机会和她说上话,这时听见她的声音.只觉安全感顿生。“谢谢你。”

 “快喝吧!”阿思大概也晓得她的疲惫和无助,刚刚她搀扶着小姐拜天地的时候,她紧张地紧攒住自个儿的手,小姐自己都没发现她的手劲有多大,捏得阿思的手都快疼死了。

 凤冠太重,秋寻连点头都不能点,只好退自喝了口水润润喉咙,她发现自个儿的手冰冰冷冷的,一点都不像平常的温暖。

 “小姐,你累么?”阿思体贴地问,接过她手上的瓷杯,放回桌子上,本想将帕子打让她洗脸醒醒精神,却又想起她的脸上还化着妆,只得作罢,拉了把椅子偎在她身前坐下,见秋寻一直都不说话,不免又更加担心。“小姐,你整天连点儿东西都不曾吃,一定是饿了吧?”

 秋寻试图忽视那凤冠的重量,勉力地摇摇头,她是饿没错,但紧张和初到异地的陌生感却让她食全无,只想有人陪在身边,转移她的注意力这样就行了,于是她想也不想便将阿思的手拉住,正想对她说个两句话时,新房外传来一阵急迫的脚步声,跟着房们突然被用力地打了开来,在房内的两个人都还搞不清楚清况时,便听见一个耳的声音,原来是过来帮忙的亲戚,她冲着阿恩便喊。“丫头!原来你在这儿啊!快到厨房来帮忙!咱们人手不够啦!”

 阿思愣然,随即回头看了坐在上的秋寻一眼,秋寻会意,便放开她的手,体贴的道:“你去罢,我一个人就成。”

 “小姐…”阿思深知她的不安,但外头催促的人却丝毫未察。

 “阿思!”

 “好了!就来!”不得已,阿思只好随着那亲戚,临走之前,她还不停地回头张望探看着,只是又怎瞧得见被红色喜帕覆盖住五官的小姐此时此刻的表情呢?

 门轻轻掩上,发出了“咿呀”的声响,秋寻又变一个人留在这间新房埋头。台桌前两只用金漆描画的龙凤烛,火焰灵动的微微颤耀,将后头的喜帐照映得更加美丽,秋寻一瞬不瞬地环顾四周…

 一切都是新的,新的桌椅、新的摆饰,新的幔,新的枕被和一个新娘子。

 她闻见崭新的气味,还有自己身上胭脂水粉递檀出来的熏香,不知道等了多久,摆在桌上、高高的红色双烛已燃烧到剩着一半长度,外头原本热闹而嘈杂的声音忽然渐渐小了,许是酒筵已散,只剩些许稀稀落落的谈话声。秋寻抬头,直觉望着外头,却只得透过半透明的红色巾帕看到房中摆设,眼前全是红色的世界,她慢慢觉得有些昏眩而困倦…

 就在这个时候,新房的门忽又发出一声。轻巧的声响,这声响将秋寻整个人震醒了过来,她猛地张眼,发现个高高的蓝色身影被人搀扶过来,是他!

 好不容易平定的心再次如同千军万马喧腾那般地鼓躁了起来!秋寻紧张地不敢继续看下去,她垂下眼,紧紧抿着!这是出嫁的新娘子该有的喜悦么!那她为何浑然不觉,反而紧张到快要痉挛?!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一个男人声音,缓慢、薄薄地像镀过一层酒意般,低沉而略带醺醉的混浊。

 “你们都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刘书白的声音。

 “少爷,我们还没服侍新人换衣服…”一旁的女仆说着,瞥了一眼坐在上的新娘子。

 “出去。”刘书白又沉声说了一次,语气之中不带怒意却带着股不容反驳的意味,几个下人一听便明白了。知道大少爷脾,又加上大家都知道结婚并非出于他的自愿,万一不顺他的意,让他在这吼了起来,难堪的也只是新娘罢了,想到此处,众人只好依言行事,相互使了个眼色,纷纷道了声恭喜便退了下去,还替他们带上了房门。

 秋寻屏住气息,正察觉到这不怎么寻常的意味,觉得气氛有些僵凝,不知该如何做时,刘书白却缓缓向她靠近,而后…

 一只手轻轻伸入她的红色盖头里面,稍稍顿了一顿,起了巾帕。他们终于见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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