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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手上拿着巩浚哲给的名片把玩着,桑雨柔始终没有勇气拨打那一组电话号码。她们一行人回台湾已经整整半个月,但是她的心情却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下。

 “桑雨柔!”

 “又!”被突然响起的叫唤声吓到,她像个小学生似的从椅子上弹起来。

 “中午有吃饭嘛!响应的声音宏亮的。”

 听得出来主任在挖苦,她回以一笑,尴尬的问:“老爹,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这间公司不算大,主任待公司同事像一家人,所以平常大家都会喊他叫老爹,有时候还会没大没小。

 桑雨柔很喜欢公司的气氛,也许是从小没有获得过父亲所给予的温暖,而主任老爹给了她。

 “就算是我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这样心不在焉也不行。”

 “是。”

 “你跑一趟创世的采购部门。”

 “创世!那Case不是小李负责的?”

 “小李昨天不知道又去哪里喝挂了,到现在手机还打不通,创世的Case约好了今天要谈,若是他没来得及去,公司会损失一笔大买卖。”

 听起来似乎责任重大呢!

 鲍司偶尔就是会出这种状况,所以业务常有一句座右铭,那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她又不是天兵天将,最不喜欢这种突然顶的重责大任。

 “我没研究过那个Case,可不可以叫别人过去?”

 主任老爹闻言一开口就是他那套哲学,朗朗上口又一串“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空乏其身…”

 “我去。”要让老爹停止叨念最好的方法,就是快逃。

 拿着主任老爹事先准备的资料,桑雨柔认命下楼找寻她的两光机车。这年头在台北,骑机车是唯一能不受车影响的交通工具,当汽车寸步难行的时候,机车却是大街小巷随你走。

 可是,也会有出状况的时候,例如,机车抛锚。

 人衰,种丝瓜也会长菜瓜,为什么叫她的机车叫两光,就是因为它每次都在紧要关头抛锚。

 “不要怪我丢弃你,是你先背弃我的。”看了看表,没多余的时间让她耽搁,摸了摸两光爱车,她忍痛拦下一部出租车。

 “小姐到哪里?”

 “创世大楼,我赶时间,麻烦请快点。”

 “好的,小姐坐稳了喔!”

 但,司机不可能为了赚她一百块去缴几千块的罚单,所以车速只能用活像乌赛跑来形容。

 “司机先生,我手上关系着几百人的饭碗,麻烦你不要像乌似的好吗?”

 司机也有话说“小姐,请不要忘记兔赛跑的最后赢家是乌喔。”

 是啊、是啊,她忘记挑个年轻的运将,却坐上了个七十老翁的车,真是大大的失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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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碑浚哲下意识看了眼桌历,从法国回来已经半个月了,离开时他留给桑雨柔一张名片,可是这半个月来电话响过无数回,却始终没有一通是她打来的。

 等待的电话没来,头痛的电话倒是不少,就像现在,看着来电显示,他迟疑了一会儿才按下接听键。

 “浚哲。”

 “嗯,有事吗?”电话那头是崔佩雯,他名义上门当户对的女朋友,长辈每天催促着他们快点把婚事办一办,但他总觉得和她之间好像少了些什么。

 没有浓情意,没有那种从内心发出来的情愫,淡得好像一杯白开水,却又不像水是人类不可或缺的。

 “我现在要上去找你。”

 “上来找我?我还在忙。”

 “人家有个约会一定要你陪人家去嘛!”

 总之,不是她姐妹淘的聚会要他去脸,就是某个音乐会要他陪伴在侧,那样的约会偶尔为之或许有趣,一旦长年累月就会变得很无聊。

 在他感觉,有点浪费生命,但在他更坚决拒绝以前,门板传来了叩叩声,在他应声前,门被推开了。

 美丽出众的崔佩雯,是他母亲替他挑选的未来媳妇。

 从外貌到教育,无一可以挑剔,家世良好、气质一,绝对是上得了台面的媳妇人选。

 他到底在挑剔什么呢?

 “今天又是什么约会,为什么非要我在场不可?”他起身向她。

 崔佩雯挽住他的手臂,甜腻腻的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今天下午两点有个舞台剧吗?”

 “嗯,你同学筹划的。”

 “我有演出喔!”

 “你?”

 “嗯,为了让你有意外的惊喜,所以我今天才告诉你啊。”

 看得出来她很努力要讨他心,但是,没有预警的约会总是会打他原本的计划。他翻了翻的行事历,一脸为难。

 “下午我真的走不开呢。”

 “不行啦!你要是不到场,我会演不出来。”

 “没那么严重,你很聪明,任何事情都难不倒你的。”捧起她的脸,他安抚的在她脸颊上印了一吻。

 “浚哲,你是不是开始嫌我了?”

 女人就是这么麻烦,一点点风吹草动就疑东疑西,而他就彷佛像偷了腥怕被逮到的猫一样,总是得要步步为营。

 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呢!

 轻轻的拉开她的手,巩浚哲走回座位,指着桌上的公文,一脸无奈的说:“请体谅我,这些公文都是急件,我得在短时间内处理完毕,况且下午有个会议我得亲自主持,再晚点,和远兴合作的别墅就要动工,我得出席。”

 得不到预期的结果,波斯猫开始发怒,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极了未曾受过训练的野猫“你一点都不关心我,连圣诞节也一个人搞失踪,我甚至比你身旁的助理还不如,至少他们还知道你去了哪里,而我呢?”

 “你别胡思想,情人节我不也是陪着你,你要什么、要去哪我都没有拒绝过,不是吗?”

 “算了,今天我来错了。”

 “佩雯,别这样。”

 怕她又跑去母亲面前哭诉,巩浚哲飞快的追出办公室,一路追至电梯口,拉住眼眶带泪的她,轻声细语的安抚着。

 崔佩雯倏地扑进他怀里哭泣,此时电梯门开了,而里头站着的是他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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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开启的剎那,桑雨柔被入眼的景象给震住了,她下意识按下关闭的按钮,让电梯一路下降。

 她一定是看错了,数着楼层数缓缓下降,她不断的告诉自己,那是自己眼花。

 可是,她一向眼力极好,怎么可能看错呢?

 不想要胡里胡涂的,出电梯后她走到柜枱处站定。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柜枱小姐看她老半天不讲话,纳闷的问。

 要问?

 还是不要问?

 简单的问题在桑雨柔心里战着。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柜枱小姐再度询问。

 桑雨柔站着不说话,可是脸写着我有话要说,结果正准备开口就被接到巩浚哲命令的吴康荣给打断。

 “桑小姐,关于贵公司提的方案,我们总经理想请你再做一个比较详尽的解说,麻烦你移驾。”

 “喔。”公司加上生产线,她手握上百人的饭碗,只得乖乖跟着他走。

 被领到会议室老半天,只有小妹给了她一杯茶,而那个领她进来的男人则是一语不发的站在一旁。

 “请问,你们总经理呢?他不是需要我做解说。”

 “是,请再稍等片刻。”吴康荣欠欠身,有点紧张。

 好吧!有求于人总得花点代价,既然对方要她等,她当然就得等,事关公司的营运,这创世可是得罪不得的。

 等吧!

 然而,时钟从十点三十分走到十一点四十分,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钟头又十分钟。

 实在等得不耐烦,桑雨柔生气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请问,你们总经理真的要我再解说一次吗?”

 她倒觉得自己是被耍着玩,而原因就出在巩浚哲身上。在创世看见他,她直觉得不对劲。

 终于爆发的怒火在门被开启后还是按捺不下来,时间可是金钱哪,言商最重守时守信,创世总经理难道不懂这个道理?

 听到吴康荣唤了句总经理,她转头准备大骂,却在转身后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碑浚哲,他竟然是创世的总经理!

 骂人的话停在嘴边,她的反应有点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是久等了没错。”终于回过神,桑雨柔退一步与他拉远距离,也藉此缓和内心的震惊与悸动。

 在这里重逢非她预料之中,见他神采依然,她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悸动,但在电梯看见的那一幕让她神志清醒了。

 那显示一个现实,他有女朋友或者根本就是有老婆。

 她的主观意识告诉她,和这种人该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远离危险。

 “最近好吗?”

 “巩总经理,我不是来闲话家常的。”她很坦白的说明自己来此的目的,并且极度表现出生疏的样子“这是敝公司所生产的原物料目录和价格,如果巩总经理对于敝公司提出的原物料质和价格有问题,请提出。”

 “放下。”

 碑浚哲无法忍受她刻意保持的距离,更无法忍受她公式化的冷漠,最气人的是,他发现竟然只有他一个人期待着再度的相逢。

 依他的要求把原物料目录和价格表放在桌上,桑雨柔轻描淡写的询问:“请问,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做补充的?”

 “中午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在进餐中告诉我关于贵公司原物料的优点。”

 碑浚哲很不愿意假公济私,可是她的态度让他不得不利用身分来达成想要达到的目的。

 而他,得逞了,手握小鲍司的未来命运,她别无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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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没被翻出来玩的飞镖又被翻出来了,此刻镖靶被挂在那端的墙面上,飞镖则是三不五十飞跃过入靶心之中。

 远离危险,坐远一点,王雅洁纳闷的问:“到底谁惹到你了?”

 “巩浚哲。”

 “耶?!你去找他了啊?”

 “不是找他,是碰到他。”在桑雨柔看来,这次相遇是倒霉日子的开始,搞不好因为他,她会成为最新的失业人口的其中一个。

 碑浚哲不断在她带去的报表数据中鸡蛋挑骨头,最后还说她带去的数据不够详尽,要她再多做些功课再去解说一回。

 “那是好事啊!你不是很感激他在机场帮过你。”

 是啊,那时候她认为他是好人,可是从那晚过后,她开始对他的人格大打折扣。这回更是,他明明有论及婚嫁的女朋友,竟然还到处留情,真过分!

 “现在靶心是谁?”

 “巩浚哲。”

 “看来他已经被列入格杀勿论的黑名单中了。”

 “是。”

 原以为终于有个男人能让雨柔动凡心,没想到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她的故事她们几个好友都知道,即使被封为女郎一族,她们仍旧希望这个受伤害的美少女可以获得应有的幸福。

 “但你总要说出个理由,不能只因为他在工作上比较挑剔你就排斥他,况且我不认为这是你的个性会做的事情,一定还有其它原因吧?”

 “就是工作上的对峙,他分明是故意找我碴,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圣诞夜发生的事情是个秘密,桑雨柔谁也没说,当然包括几个好友。

 其实不说并不是为了保密,而是不希望几个好友想太多。

 “生气归生气,但你们公司很迫切的需要这笔生意吧!”

 “嗯。”现实让桑雨柔觉得有些无力。于公,她就算是低头,也要拜托巩浚哲把生意交给她们公司做,于私,她当然不肯向他低声下气。

 所以才会心烦,只能拿着飞镖出气。

 “你们公司怎么说?如果你真的不想面对巩浚哲,就让其它人去接洽啊。”

 “我就在气这一点,那家伙在我面前不断嫌东嫌西,可是却又让人打电话到我们公司说我的表现很出色,以后创世的Case都得由我去接洽,你说他到底安着什么心?”

 “他喜欢你,会不会是这样?”

 “少来了,他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听说还论及婚嫁了呢!”

 “是喔,那你不是没希望了。你该不会是在气这一点吧?”

 有一种被看透心事的窘境,桑雨柔慌忙的转开头,抛出手中的飞镖,好死不死命中红心。

 “被我说中了,这下惨了。”

 “胡说八道,瞎猜,没那回事。”她当然打死不肯承认。

 但,为什么会有一种自欺欺人的感觉出现呢?

 连她都非常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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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面上挑毛病,实际上巩浚哲另有打算,看过桑雨柔带来的那些资料后,他一眼就看出来企划案的问题出在哪,以一个客户而言,他是不该私底下和厂商讨论企划书的好坏,更不得透其它厂商所提出的价格高低,但是他都故意不小心透给桑雨柔知道。

 而且,一个高阶领导是不该过度干预各部门的工作,他却为了她犯了大忌。

 研究过祥真企业的资料后,他清楚得知这笔买卖对他们深具何种意义。

 “总经理,这样不妥当吧!”

 “怎么个不妥当?”

 “祥真企业撑不了多久的啊,买下这种随时在瓦解边缘的公司股票,对您相当不利呢。”

 “你认为我没有令祥真起死回生的本事?”

 “属下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太冒险了。”

 “我喜欢冒险。”

 吴康荣不懂总经理为什么愿意花大钱去买一家很危险的公司股票,但上司代的总不得拒绝,他还是听命进行了网络上的股票割买卖。

 “祥真的原物料并不差,就这一点就有得救。你帮我收集国外有关化工的数据,我想应该还可以帮他们找到更便宜的提供者。”

 碑浚哲知道祥真的问题出在哪,资金短缺以致无法大量购入便宜的原料,相对的他们所生产的原物料成本过高,自然降低了和大公司竞争的能力。

 只要降低成本,提高生产量,祥真很有可能从小企业变成原料物不可或缺的大厂商。

 这除了是他个人的一个挑战,当然还包含着一点私心。

 他发现桑雨柔很爱她的公司和工作,一说到她公司同事无能,上级管理不当,她气得活像要掐死他,他一直记得她说的一句话“不许说我同事和上司的坏话,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不容许任何人毁谤他们。”

 既然是她的家,他深信家若是毁了,她必然会很伤心。

 “总经理,您不会打算干涉采购部的工作吧?这样一来可是侵权了,真的不太妥当呢!”才完成了在线易,吴康荣又开始担忧内部问题,真的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康荣。”

 “嗯,总经理有什么吩咐吗?”

 “你越来越像个欧吉桑了。”成天唠唠叨叨的像个老人家,害得他的耳朵常常不得安宁。

 “属下是怕总经理因私忘公,提醒您着重细节是属下的职责,请总经理见谅。”

 死忠,这就是吴康荣,巩浚哲不怪他。

 “但我是圣诞老人,所以有义务要完成许愿人的愿望,她既然要我,那么我的工作就从圣诞夜开始算,这只是我替她圆梦的第一步,这是一种魔法,我抗拒不了。”

 真的是魔法吧!从遇见桑雨柔那天起,他就变得很奇怪,想起她,心老是没来由的跳,那是崔佩雯不曾起过的火花。

 “总经理,您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啊!扮圣诞老人不是只为了寻找一个童年遇见的小女孩?”

 吴康荣真的越来越担忧了,怕总经理会因为私情而毁了辛苦建立起来的信誉与荣耀。

 “好了,你真的很啰唆,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你帮我订一束花。”

 “好的,要直接送到崔小姐今晚演出的后台吗?”

 “叫他们把花送过来给我,晚上我要去探望个老朋友。”

 “那崔小姐那边怎么办?”

 “叫花店直接送花篮过去吧。”

 这样的安排还是第一回,过去老板再怎么敷衍应付崔佩雯,还是有模有样,现在却连一点心都不肯用上,真的越来越怪了呢。

 唉,希望是他多心了,不要出子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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