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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虚无的身体,从黑暗中,被某样不知名的东西拖了出来。

 就象在深得没有底的黑暗海中,被牵扯着拉出海面。

 我的神经应该早就麻痹,应该学会不去期盼和渴望,为什么,你要唤醒我?

 众享在柔软的上翻侧,他抓着欧坷的睡衣绣边无助地沉溺在噩梦中。

 那被唤醒了感觉的神经,发出疼痛的信号折磨他的脑子。在梦中,头顶上金光闪烁的阳光让他畏惧,那光明和神圣,是他从未见过的辉煌。

 一切的一切,只会再度提醒他的卑微和污浊。阳光,人人见到都欢呼爱戴的阳光,照在他冰冷的身躯上,却只带来火一样灼烧的可怕。

 火,红光从海面上席卷而至,烧到他惶恐的眼前…。

 “啊啊!”众享惊叫着,从梦中醒来。他急着气,不安地张目四望。

 火,我看见火。

 从阳光中而来,要把我烧成灰烬。

 欧坷也醒了,担心地搂他入怀。

 “众享,你怎么了?”轻吻去优美额头上逸出的细细汗珠,欧坷的声音安抚躁动的心:“你做噩梦了?不要怕,靠着我睡,听着我的心跳,保证你不会再做噩梦。”

 众享对欧坷的幽默没有回应,他深深埋进欧坷的膛,象受惊的动物。今晚在聚会中挫折老顽固的喜悦已经然无存。

 他知道暂时的胜利没有丝毫用处。

 无数双憎恨的眼睛在夜盯着他,只要欧坷稍一疏忽,就会扑上来将他撕个粉碎。无数的谗言会在欧坷耳边回旋,直到欧坷弃自己如鄙履。

 “你在怕什么?告诉我,好不好。”欧坷温柔地笑着,他的身体这么温暖,象山一样似乎永远可以遮风避雨。

 我在怕什么?众享苦笑。

 我曾经,用麻木对抗所有的不幸。再痛苦的事情,都由于没有感觉的神经而无法伤害我。

 可是你来了,带给我希望,带给我光明。

 这唤醒只让我察觉到自身的伤痛,醒觉过来的我只了解到惊慌错、担忧害怕的滋味。

 “坷,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幸福。”

 在欧坷的怀里,众享轻轻地说。平静的语气,带上悲凉沧桑。

 欧坷心中一紧,恨不得将众享嵌进膛里:“不要胡思想,你只是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你会不会慢慢讨厌我?”

 “讨厌?我爱你疼你还来不及。”脸上、身上、手上,承受了多少温温柔柔的吻,带着欧上的高温,落在众享心上。

 众享笑得虽美,却凄凉:“我一点也不好,又任又小气,多疑猜忌,性格晴不定,你一定觉得我很麻烦。”

 “啧啧,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多的缺点。”欧坷笑得如阳光一样,出洁白的牙:“看来我们还要加强了解。”大手已经摸上光滑的大腿,沿着起伏触及分身所在。

 众享红着脸呻一声,紧靠在欧坷怀中。

 宵苦短。

 我们,还有多少个宵?

 …。

 日子还是要过,欧坷始终伴在众享身边,停留在香港这漂亮的小别墅中。

 龙头被妖惑的传言越来越散布开来,只是欧坷处理同心的事务依然不偏不倚,叫那群只想找到众享祸害证据的人总抓不到小辫子,无法开展一次“清君侧,远小人”的轰轰烈烈革命运动。

 众享还是淡淡存在着,他已经放弃与帮中人和平相处的傻念头。

 冰释前嫌,是书中的故事。仇恨,哪可能化得干净?

 不再花心思去考虑如何讨好他人,众享娱乐似的在帮众面前展现欧坷对他的爱宠,毫不在意引来更多的流言蜚语…好一个小人得志!

 他只对欧坷微笑,开始象要麻醉自己一般,贪婪的争取当前的幸福。他窝在欧坷身边,娇媚动人,风情千转,心里却在倒数结束的日子。

 喻棱静观事态的发展,仿佛察觉到众享的心意。那如飞蛾扑火般的热情和美丽,婉转在欧坷身下发出的息呻,都带着绝望的预兆。

 “你还真笨啊。”欧坷皱着眉头,抓起众享的细手指啃了起来。

 为了让众享更加有自信,特意亲自教导众享使用计算机。这对于一直徘徊在俱乐部,夜周旋在客人间的众享可真是一件新鲜的东西。

 可是,花了整整一天,众享还是无法学会打键盘。他细长修美的手指,仿佛跟键盘天生相冲。

 欧坷笑着把瞪着键盘的众享搬过脸,让他对着自己:“看来你的手指不听使唤,算了,以后就让我喂你吃饭吧。”

 “谁的手指不听使唤!我可是学过钢琴的。”众享俏皮地龇牙,在空中舞动他白皙的手指。

 看见欧坷不相信的神情,他跑到钢琴旁,轻轻松松弹奏起来。畅的乐音从指下飘出来,居然是一曲《蓝色多瑙河》。

 欧坷惊讶地张大嘴,随后高兴地鼓掌。

 “是俱乐部的钢琴师教我的。”众享骄傲地学着电影中的演奏家鞠躬行礼,跳入欧坷怀中。

 欧坷说:“再弹一首给我听听,我可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众享嘻嘻一笑:“只会这首,专门学来唬人的。客人难有兴致听我弹琴,这首还没有完,就已经被他们抱到上了。”

 欧坷的身体僵直,炯炯的眼神盯了众享一下。

 清楚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会破坏气氛,众享还是假装不在意地说了出口。发现欧坷不自在的神情,众享心里一沉。

 到底,欧坷还是介意他的出身。

 凡间的众享…。

 凭着此刻对自己的深情意,可以换来欧坷多久的不介意?

 欧坷,你可以坚持多久?比我长,还是比我短?

 “众享,说说你的事情,我喜欢听你说话。”

 “我只会夸自己。”

 “那你就夸,我看看你有什么了不得的优点。”

 众享笑得颠倒众生:“优点?我可以潇洒地摆出二十个点香烟的姿势,会许多门外语。”

 欧坷好奇:“哦?外语?”

 “每种外语我都会几句。例如:多少钱、多少次、你爱我、我爱你、做…。”

 这样时刻如影随形的惶恐不安让人憔悴,我宁愿所有幸福的影子现在就彻底毁灭。

 好像要折磨自己和爱人,为这不该存在的爱情赎罪,众享总是刻意破坏两人间的感情。时时提起凡间和他当了叛徒的父亲,那让人心烦意的过去,仿佛在考验欧坷还可以忍受他不堪的身份多久。

 每每到了欧坷无法忍受,即将发火的时候,众享又象无法承受失去幸福一样,脆弱地扑进欧坷的怀里。

 “坷,我不知道,我好担心。”他颤抖得无法停下来,就象大难临头:“我害怕会失去你。你会离开我吗?你会不要我吗?”他仰着小脸,软弱地哀声连连,叫欧坷连心肝都震动地痛起来。

 他将心内的忧虑焦躁真实地传达给欧坷,让欧坷常常只能无奈地搂着他皱眉。

 多少次恨不得砍断这不被祝福的情缘,却到底舍弃不下。

 或者爱情本就如此,叫人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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