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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当夜,在睡梦中,好像有人在轻抚她的头发,碧落惊醒过来,瞥见睡在身旁的卢大娘正用那双慈母般的眼神看着她。

 她用手肘撑著榻坐起身“娘,你怎么半夜不睡,看着我做什么?”

 在微弱的烛光下,卢大娘眼底泪光一闪一闪,疼惜的抚摩她柔细的脸庞“你长得真的很像我的碧儿。”

 “你…你都知道?”碧落惊诧的问。

 卢大娘气“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想去面对,以为发疯就不会伤心难过,直到救了你,看着你的模样,就好像碧儿真的活过来了,如果她还活著,今年应该也十八,就跟你一样。”

 “大娘,如果我真的是碧儿,看着你这个样子,她一样会很心疼的。”

 “我知道,碧儿从小就是个贴心的孩子。”卢大娘紧握著碧落的柔荑“也许天帝可怜我,把你送到我身边,让我能够拥有两个长得这么标致漂亮的女儿。碧落,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娘吗?”

 碧落被她无尽的母爱给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想到母亲也曾经这样看着她,眼眶整个泛红,张臂抱住她。“娘!”

 “孩子…!”卢大娘呜咽的回拥她。

 她或许没办法孝顺真正的母亲,但是在移情作用之下,这个被她叫作娘的女人,碧落知道要好好照顾她,也算是一种赎罪。“谢谢你,娘。”

 “傻孩子,是娘要谢谢你才对。”手心轻轻抚顺她的长发。“是你让娘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不要这么说,要不是娘,我可能已经死了。”碧落眨去泪水,赖在她身上撒娇,就像个真正的女儿。

 卢大娘可是很忌讳的。“呸!呸!不要动不动就说死,很不吉利,不过往后我还是叫你碧落吧!不能再叫碧儿了,不然对你不公平.”

 “没关系,只要娘开心就好。”她说。

 “好、好,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这时,外头响起琉离的斥喝。

 “你们是谁?!”

 砰!砰!接著便是烈的打斗声。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贼?”卢大娘慌乱的问。

 碧落听到外头的情况,感觉有点不妙,连忙下榻穿鞋。

 “娘,你别怕,不会有事的。”她左右张望,可惜没有东西可以防身,只有在几案上找到用青铜所制的蟠蛇纹盘,虽然实在不太保险,但总比没有来得好。“我会保护你。”

 她话才说完,门帘就被人猛地掀开,一名蒙面黑衣人硬闯进来,手上拿了把羊首曲柄短剑,凶神恶煞似的扑了上来。

 卢大娘吓得大叫。“啊…”“你不要过来。”碧落可不是个光会尖叫的女孩子,两手抓住仅有的铜盘挡下对方的短剑,此时肾上腺素不由得升高,让她生起一股勇气,抬高莲足,狠狠的踹向对方的小腿肚。

 “别以为女人都好欺负!”她气极的破口大骂。

 蒙面黑衣人没有防备到眼前这名弱女子居然有能力反击,踉跄一退,再次攻击可就不再手下留情了。

 “找死!”

 她再次抓起铜盘往对方身上敲,这次对方一个右旋踢,踢中碧落的侧,她整个人摔了出去,跌得眼冒金星。

 “碧儿!”卢大娘脸色惨白的扑上去抱住女儿。“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碧落才要开口安抚她,就见蒙面黑衣人举高羊首曲柄短剑,就要往卢大娘身上刺下,情急之下,马上将手臂环向她,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卢大娘。

 碧落只感觉到手腕上一阵麻麻的,也没时间细想,只想着不能让卢大娘受一丁点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琉离解决了外头的杀手,冲进来和房里的蒙面黑衣人打成一团,当他最后将其制伏在地上,剑就抵在对方的喉咙上。

 他揭开对方脸上的面巾“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唔…”蒙面黑衣人硬是不说,跟其他同伴一样,马上咬舌自尽。

 琉离想要阻止已经太迟了,眼看对方断气,只能扼腕的站起身。打从发现有人闯入,而且对方的武功不弱,可见不是普通宵小,而是针对他而来时,他心中已经列出可能的人选,只是想不到对方会使出这种卑劣的手段。

 “碧儿,你血了?”卢大娘好不容易口气,从惊吓中慢慢镇定下来,这才瞅见碧落为了保护她,右手腕被划了一刀,了不少的血。

 惊魂未定的她这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看到鲜血,眼前不晕眩了下。“难怪我觉得有点痛。”

 “我看看。”琉离心神微敛,很快的来到她们身前,蹲下高大的身躯,动作很轻的捧起碧落的手腕,专注的检视伤势。“还好只是皮伤,我先帮你上点葯,明天再请章大夫来看一下。”

 不知怎地,碧落瞅见他盈关心的黑色瞳眸,真诚而没有虚假,玉颊忽地一热,不太自在的缩回手。“我自己上葯就好了,不敢麻烦你。”

 “碧儿,你就让琉离帮你上个葯,万一留下疤痕可不好。”卢大娘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汹涌。“琉离,你快去拿葯。”

 他瞟了碧落一眼,自知之前给她的印象太差了,她当然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看。“是,我这就去拿。”

 琉离前脚才出房,外头便响起儿的惊呼。“外面有死人!大娘!”睡到根本不晓得发生什么事的儿才要起来上茅房,却被躺在外头的两具尸体给吓醒了,冲了进来。“啊!里面也有!”

 “碧儿,会不会痛?”卢大娘心疼的问。

 她摇了摇螓首,挤出笑脸。“还好,不会很痛,娘别担心,我还受过更重的伤,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儿,快去拧一条乾净的布过来,得先把手上的血擦乾净才行。”

 儿还没问清楚,只得迷糊糊的照卢大娘的话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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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早上,章大夫来看过碧落的伤,确定没有大碍,卢大娘这才安心,和儿一起出门,要到市场买只回来炖个补汤给她喝。

 看着手腕上裹了一层布,只要不过分用力,还不至于会影响到它的功能,碧落将袖子放下,盖住伤处,一道黑影拢罩在头顶让她本能的抬起蛲首。

 “谢谢你。”他低声道谢。

 碧落一睑讶然“谢我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娘。”琉离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至少她救了义母是事实,如果她真的是有所图谋的人,犯不著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也许真的是他太多心了。“要是娘有个什么,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她没想到他会跟自己道谢。“既然我已经认她当娘了,救她也是应该的。”

 “我想我也该为之前无礼的态度向你道歉,请你原谅。”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事就要承认。

 “我也不是小气的人,过去的事就算了。”只要把误会解开就好了。

 琉离角微掀,很高兴她不是个会记恨的女子。“伤口还痛吗?”

 “一点点。”更重的伤她都能忍过,何况只是皮外伤。“对了,昨晚那几个蒙面人到底是谁?该不会是你的仇家派来的吧?”

 “我目前还没有证据,不过我保证会查个清楚。”他沉声的说,口气透著森冷果断。

 碧落小脸一正“可是现在他们已经知道这个地方了,万一下次再找上门来,我不敢保证到时真的有那个能力保护娘。”

 “这点我很明白,我今早已经托人另外再找一间房子,让你们暂时搬离这里,等到确定没事之后再回来。”琉离也确信对方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会再有第二次的袭击。

 听他这么说,碧落安心不少。

 “既然我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了,那条项链能不能再借给我?”方才灵光一闪,她想到一个可以回到自己世界的方法了。

 “借你做什么?”琉离问。

 碧落有些支吾其词。“我也没办法跟你解释,只希望你能再借我几天,就算一天也好,算我拜托你。”

 “…好吧!”看在她救了义母的份上,他从怀中拿出那条青金石坠子。

 “谢谢。”碧落掩不住脸上的喜悦,双手接了过去,虽然答应过卢大娘绝不会离开她,可是她还是想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所以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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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这个方法有效。

 碧落将那块青金石握在口上,这条项链是跟著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或许也能带她回去。她凝睇著近在眼前的御天湖,咽了口唾沫,溺水的滋味真的很难受,可是只要能让她回得了家,她愿意再试试看。

 深深了口气,她慢慢的往湖里头走去,感觉到绣鞋被湖水浸了,凉意顺著小腿往上,一直淹没到际…碧落在心中祈求著,妈祖娘娘,我要回家,请你保佑我,让我可以回到自己的家…

 当她掀开眼皮,看到湖面上映著保安堂的朱招牌,她的阿公痴痴呆呆的坐在屋檐下的板凳上,口中一直念著“阿碧,快点回来”碧落口大恸,泪如雨下,不由得伸长了手臂,要去抱住他。

 阿公,我很快就回家了,你等我…

 湖水淹到了她的下巴,她毫不迟疑的继续往湖里走去…

 “你在干什么?!”

 一声愤怒的咆哮在她耳畔迸响,紧接著,碧落发觉自己的际被只铁臂环抱住,不让她再往前进。

 “阿公!”只差一步,她就能回家了。“放开我!阿公…”

 她死命挣扎的动作怒了琉离,于是身躯一矮,将碧落扛上肩头带离湖面。

 “放开我!我要回家!”她倒挂在他肩上,只能抡拳往他身上打。“让我回家…阿公在等我…我不能不回去…”

 琉离从来没有如此狂怒过,将她放回到地面上,她居然又要往湖里跳,简直气疯了。“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十指紧扣住碧落的肩头,用力摇晃的大吼道:“难道寻死就是唯一解决问题的方法吗?”

 “我不是要寻死,我是要回家,你没听到吗?走开!”碧落试著抓开他的手掌,差那么一点点就成功了,都是他害的。“你不要管我。”

 他的鼻翼因怒气而张合,声怒吼“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你去寻死而袖手旁观,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不会让你跟碧儿一样死在这座该死的湖里,”这句话道尽了琉离心中的恨意,他恨这座御天湖,恨它夺走了他所心爱、珍视的人,甚至还被自己的双亲狠心的遗弃在这里。

 碧落全身透,相当狼狈,但是愤怒凌驾一切,不停的朝他又吼又打。“跟你说了也不懂,我的家人在等我回去,我一定要回家…我要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走了娘怎么办?”

 她啜泣的哭喊“我管不了那么多。”

 燃著怒火的黑瞳瞥见她手上还紧抓著那块青金石坠子,出于本能的,他马上将它夺了回去。

 “把它给我!傍我,”那是她回去的钥匙。

 琉离不知道她为何执意要这条项链不可,但是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寻死和它绝对有很密切的关系。“别想!”

 “你、你…”她气到不行,一时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把积了好几天的不安和惊惶给发了出来,也不乖相好不好看,除了哭,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呜哇…”

 被她惊逃诏地的哭声吓了一跳,琉离僵在原地,委实不知所措。

 站到脚都酸了,碧落干脆往大石上一坐,再哭个痛快。“我回不了家…我再也回不去了你懂不懂?阿公那么疼我…他一定很伤心…呜呜…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呜!”

 他心不由得软了,清了清喉咙。“你、你别哭了。”

 碧落干脆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继续哭她的。“呜…呜…”

 眼看她哭得没完没了,琉离想掏手巾给她,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也透了,本能的伸手过去,到了半途又僵住,瞠大黑眸瞪著自己的手掌,他想做什么?安慰她吗?他有什么资格?

 她不是碧儿!

 你不要搞混了!

 一个声音在脑中骤然响起,严厉的斥责他。

 没错!这世上除了碧儿之外,他不该再对其他女子有任何感觉…

 心里这么想,手掌顿时握成拳状,硬是收了回来。

 “别哭了,回去吧!”他口气放轻了些。

 憋在心底的那口气就快爆炸了,碧落扬起是指控的泪颜“你知不知道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一个人孤孤单单活在完全陌生的地方,我心底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

 琉离喉头为之一梗,久久才吐出口的郁气,发出黯哑的声音。“我太清楚那种感觉了…可是即便如此,还是要想办法生存下去,寻死是天底下最愚笨的方法了。”

 “我不是要寻死,我只是…反正说了你也不懂。”她气恼的说。

 他深了口气“娘刚刚到处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又出了事,急得不得了,你也不希望她担心吧!”

 一面噎一面抹泪,过了好半天,碧落才找到声音开口说话。“我、我得先找地方换套乾净的衣裳才行…不然、不然娘会以为我、我又掉进水里…这样会吓死她的。”

 听她这么说,琉离对她出现的诡异方式完全释怀,再也没有猜疑,一个能如此替别人设想的姑娘,又怎么会害人呢!

 “嗯,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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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羿傍晚…

 “娘,那我走了,你自己要保重身体。”

 翻身跨坐在马背上,琉离再三叮嘱,说话的当口,眼神不自觉的瞟向伫立在卢大娘身旁的碧落,见她撇开秀颜,看也不看他,似乎还在生气,他想说些什么,最后又了回去。

 卢大娘一脸笑呵呵“有碧儿在,你不要担心我,倒是你自己,刀剑无眼,可得千万小心。”

 “是,娘。”他神色一整,再转向小丫头。“儿,好好照顾大娘。”

 她马上点头如捣蒜。“大人,我会的。”

 临走之前,琉离再朝碧落觑了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右腿朝马腹一踢,策马离去。

 听到马蹄声渐行渐远,碧落这才闷闷的将目光投向坐在马背上的男子,虽然气他坏了自己的好事,让她回不了家,可是当他真的走了,又有一种落寞不舍的感觉…碧落已经分不清这种感觉是来自真实的自己,还是碧儿?

 “你跟琉离吵架了?”卢大娘似乎也看出什么了。

 碧落一脸倔强。“没有。”

 “还说没有,娘是过来人,看得多了,你嘴巴上不说,表情可骗不了人,琉离也一样,自从碧儿死了之后,不是没有人帮他作过媒,可是他都毫不动心,碧儿虽然是我的女儿,可是我并不希望琉离为了遵守对碧儿的承诺而终生不娶。”她是打从心底想撮合这两个年轻人。

 “琉离虽然很努力的掩饰,却瞒不过我这双老眼,除了碧儿之外,你是他第一个关心的姑娘。”

 “娘,你真的误会了。”碧落闷闷的说。

 卢大娘轻笑一下“好,就算是娘误会好了,不过缘分就是这么回事,该是你的就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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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昂宿城王宫

 “…这次大军能够收服蟊、奭二族,可是天大的喜事,臣等恭喜王上、贺喜王上。”丞相特地邀集文武大臣齐聚在大殿之上,手中的玉笏版遮掩了他诡诈的笑意,口中滔滔不绝的说著逢之词。“这乃是王上洪福齐天,也是天帝赐予的最高荣耀。”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文武跪了一地,让端坐在龙椅上的白帝好不得意,轻佻自大的俊脸上布骄傲之,满意的打量跪拜的臣子。

 这么一来,还有谁敢说他不是真命天子,就连天帝都站在他这一边,让他打了这场胜仗,这就可以证明他就是白帝,这张龙椅原本就该属于他的,没有人可以从他手中抢走。

 白帝仰头大笑,这才抬起右手。“哈哈…众卿平身吧!朕的大军可是天下第一,再顽强的敌人也得俯首称臣。”

 “王上说得极是。”文武百官无一不附和他的话。

 这时,约莫四十出头的御史大夫上前一步“臣启王上,微臣还有一事禀奏,这次能让蟊、奭二族归顺朝廷,最大的功臣并不是抚远大将军刘坼,而是一名校尉,这名校尉还是被喻为霝国第一星象家轩辕朔的养子。”

 他一脸茫然,看来连“轩辕朔”的名号都还是头一遭听说。

 “那又如何呢?”

 不待御史大夫说明,年近花甲之年的太尉忿忿不平的举起玉笏版上奏。“启奏王上,即便此人真是轩辕朔的养子,他却在阵前斩杀将领,以下犯上,非同小可,此人千万留不得。”

 “有这等事?”白帝的反应只是挑了下眉,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不过是死了个将军,只要能打赢这场仗就好了。

 大尉又继续禀告。“是的,王上,如今此人已经在殿外候传,臣请王上赐他死罪,以儆效尤。”

 白帝支著下颚,对下面的问题比较有兴趣。“他为什么要杀刘坼?”

 “根据微臣调查,这名校尉数次当面指责刘坼的不是,刘坼不予理会,还数落了他几句,想必是在老羞成怒之下才将他诛杀恨,其心可议。”他和刘坼是八拜之,如今他被杀,自己若不为他报仇,将来有何颜面到地下见他。

 “事实不是这样的!王上…”御史大夫急著要辩解。

 太尉脸不甘。“陈大人过去和轩辕朔颇有情,自然会替他说话。”

 “大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明白。”他有些暗讽的说。

 御史大夫为之气结。“你…”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白帝听得头都痛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别再吵了!来人!宣他进殿,朕要看看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内侍领命而去,须臾,身后跟著一名身穿铠甲,身材高大的男子,不过此人脸上戴著皮制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引起百官议论纷纷。

 这是琉离初次踏进王宫,初次面对霝国的君王,昂藏的身躯直的屹立在大殿上,讳莫如深的黑瞳直视著坐在龙椅上的白帝。

 “见了王上还不下跪?”内侍拔尖了嗓子嚷道。

 琉离下颚紧,单膝下跪。“参见王上。”

 “你叫什么名字?”

 君王的命令,谁都不能违抗。“臣是弃婴,原本没有姓氏,幸蒙养父轩辕朔收留,取名琉离,琉是玉字旁的琉,离是…”

 “好了,简单的说就是流离失所的流离。”白帝从来就没耐,自以为幽默的说。

 文武百官闻言也都跟著笑了。

 面具后的脸孔倏地绷紧,平贴在地面的掌心悄然握成了拳状,琉离必须耗尽所有的意志力才按捺下怒气。

 “这名字取得真是贴切又好记,各位爱卿,朕说的对不对?”

 大臣们自然抓住每个讨好君王的机会。

 “对,王上说得对。”

 “王上真是学识渊博、出口成章。”

 “王上说得太好了。”

 白帝被众人捧得飞上了天,以为全是肺腑之言,兀自沾沾自喜。“朕刚刚听说你杀了刘坼,为什么杀他?总有个理由吧?”

 “当然有!”琉离沉声说道。

 他可是兴致。“快说!快说!”

 “身为将领,关系著士兵的性命,操纵著战事的成败与否,所以身为将军,用兵作战必须严明纪律、加强指挥,让士兵能够做到『将之所麾、莫不心移;将之所指,莫不前死矣。』

 “可是刘坼不仅好逸恶劳,贪图享受,还一意孤行,因而多少士兵无辜葬送性命,甚至还将俘掳来的犯人加以凌,做为玩乐打赌之用,令蟊、奭族的族人群情愤,誓不归降,这又有违王上的仁德,臣在忍无可忍之下,为了顾全大局,只得将其斩杀,平息众怒。”

 琉离不卑不亢的仰首,双目炯炯有神。“相信只要王上施以仁政,蟊、奭两族族人也愿世世代代效忠朝廷。”

 “嗯,说得还有道理的。”白帝听了频频点头。

 眼见情况不利,太尉有话要说。“王上千万别听信他!”

 白帝瞪了倚老卖老的臣子一眼“朕自己会判断,不需要你多嘴…当初刘坼可是王卿你一手举荐的,可惜也不过尔尔,真令朕失望。”

 “是,王上。”大尉低下头,眼角却恨恨的瞪向琉离。

 白帝轻哼一声,将目光又调回来。“对了,你的脸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戴著面具?摘下来让朕瞧一瞧。”

 “回王上的话,臣幼年时脸上遭火蛇纹身,面目扭曲,怕污了王上的眼,还请王上见谅。”琉离不疾不徐的说。

 “那就算了!别摘了。”恐怖的东西看多了,的确会让人不舒服。“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琉离就等这句话,双手抱拳禀奏。“臣不想要任何赏赐,只希望所有的将士能够餐一顿,得到应得的军饷。”

 “这个倒好办,朕会传旨下去,所有的将士多发三个月的军饷。”白帝慷慨大方的笑说。

 “多谢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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