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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错误,犯了一次,可以推说是意外,犯了第二次呢?

 就叫造孽。

 白念恩坐在秘书室的办公桌前,支手扶着额,一时间很难理解自己昨晚的行为,她甚至没有办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和代。

 表心窍用了两回,会不会显得太做作?

 但如果不是鬼心窍,那会是什么?

 她哪知道是什么?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原本就是无解的,不是吗?何必要去探究是先有还是先有蛋?可她这个问题跟先有还是先有蛋,似乎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不?

 其实她知道,也很清楚,但她就是了。

 总觉得事情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但她现在要是反悔,她不打算再继续假扮他的未婚了,他会有什么反应?

 她不想失去这一段友谊,但他却挟持着这份感情为所为,她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反制?

 可他说,他喜欢她。

 他怎么会喜欢她?之前隐隐约约发现蛛丝马迹,但她总告诉自己那是错觉,但如今他都亲口说了,那么会是真的吗?

 但他到底是怎么喜欢她的?

 这十五年来,两人的相处情形是这么融洽,尽管谈不上是青梅竹马,但却是儿时玩伴,比手足还要来得亲密,但就是没想过他会喜欢她。

 围绕在他身旁供他挑选的美人多如过江之鲫,他哪里会看得上如此不起眼的地?

 不是她妄自菲薄,更不是她对自己没自信,而是一份由儿时玩伴开始萌发的感情,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衍生出男女情感的?

 他不是老笑她像个男人,没有半点女人味?对女人那么挑剔的他,怎么会看上她?

 昨晚的告白,只是他的疯言醉语吧。

 对,应该是这样,除此之外,再无第二想法。

 只是酒后疯语,不对,通常不是都说酒后吐真言吗?

 思及此,她不一愣。

 “念恩?”“吓?!”

 她忽地抬眼,瞠眼瞪着眼前的男人,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华千谋,她才惊魂甫定地松了口气。

 “你怎么了?我吓着你了吗?”杨开武直瞅着她。

 “没、没事。”她努力地扬起笑容掩饰惊慌。

 才十一点多,他应该还在睡吧,今天一早,她刻意不叫他起,一来是因为他昨晚喝得很醉,二来是因为她还不想面对他。

 十八岁时的青涩,可以用十八岁的逻辑轻易带过,但她现在年纪已经不轻了,没有办法再像那个时候随意带过。

 “有事吗?”深呼吸一口,重整情绪之后,她出职业的笑容。全本小说

 “快十二点了,想要邀你一道用餐,顺便谈谈和酒店合作的发表会事宜。”

 “好啊。”也好,她现在需要别的事情转换她的思绪,让她别再紧抓着昨天所发生的事不放。

 *******

 午休时间,华东办公大楼地下一楼的员工餐厅里人为患。

 “目前董事长的决定是约在一个月后,联络媒体到宴会厅里发表,然后再准备茶会给前来的媒体。”

 “那么,时间的掌握上呢?”

 “从开始到结束,我想…”她抿掂算了下。“差不多三个钟头。”

 “我知道该怎么安排了。”

 “要是有什么矣诏的话,我会再跟你联络。”白念恩轻笑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扒着看起来很好吃的牛面。

 但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面不好吃?总觉得这碗面,她是怎么吃也吃不完,愈吃愈难以入口。

 她一手抓着接长的发,一手随意拨着面,好半嫌诩没再吃下第二口。

 “怎么了?”杨开武看出她的不对劲。

 “没事。”她勉强勾起笑意。

 杨开武像是失魂般地直瞅着她,就连眼都忘了眨。

 “怎么了?我有哪里不对吗?”她忙查看着自己。

 糟,她从来不带镜子的,不知道是不是她脸上有怪东西。

 “你留长发的模样,相当有女人味。”也代表他当初真的没有看走眼,可遗憾的是,她现在已是名花有主了。

 “会吗?”她苦笑以对。

 “我觉得长发很适合你。”他探手,拾起她一绺发丝。

 白念恩侧眼睇着他的动作,下意识地闪避。“是吗?”有人说过她留长发肯定很丑的,而这一句话,她始终奉为圭臬,记到现在。

 “总觉得我们相见恨晚。”

 “是没有缘份吧。”她再闪,他再往前,手中的发怎么也不肯放。

 这男人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明显到她想要装傻都不行;她现在是怎么着?泛桃花吗?要不然怎么会接连两天收到他人的告白?

 她不是一直都乏人问津的吗?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抢手?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先别想哪里出问题,总不能老是让他抓着头发不放吧?可餐厅里人太多了,她要是太恶声恶气,引来他人侧目,似乎对他的形象不好,但要是再不遏止,说不定他会因此而会错意。

 正忖着该怎么和善地劝解他,却听到一声暴喝声…

 “杨开武,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瞬间,她如惊弓之鸟弹跳起,朝声音来源瞪去,果真瞧见他。

 华千谋一头发配上一双布血丝的大眼,下巴未理的发髭出一层淡青,身上随意套了件白衬衫,没扎进子里,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他无视餐厅里众人的侧目,快步跑向白念恩的身旁,怒目瞪着杨开武很白目的手。

 “你不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吗?”视线始终停在那只执不悟的手上。

 “抱歉,我逾矩了。”杨开武放开了手。

 “你也知道吗?”他撇嘴冷哼着。“二哥也未免太纵容你了吧?居然让你把主意打到我未婚身上。”

 “不是那样的,你误会了。”白念恩站起身,试图安抚他。

 吵杂的员工餐厅因为他而变得鸦雀无声,他的声量再不放低一点,只怕今天这场好戏,会从此沦为大家茶余饭后闲聊的笑话。

 “还说不是?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想要说什么?”二哥不好好管束杨开武,让他三不五时便跑到她身边晃着,而她更可恶,居然还纵容他抚摩她的发,她的心中到底有没有他?

 “不就是头发而已?”而且还是假的,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还敢这么说?”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她。“难道你对他真的有好感?”

 依他对她的了解,她是最不爱别人碰触的,而今她竟说出这种话,岂不是代表着杨开武在她的心中有着不同的份量?

 倘若今天要不是他卑鄙地将她强行霸占,她岂不是要倒进杨开武的怀里了?

 “你到底是扯到哪里去了?”难不成还没清醒?“你要是还没醒酒,麻烦你回去继续睡!”

 他不善的口气挑起了她淡淡的怒火。

 其实这种程度的误会实在不算什么,但是今天的地点不对、人不对,心情不对,所以她也火了。

 “我还没问你为什么没叫我起?”当他睡醒时,发觉四下无人,身旁的位早已凉透,显示她早早就已离开,这意味着什么?

 他以为昨晚的行径惹恼了她,把她给气走了。

 所以他像个疯子似的,来不及整理自己,随手抓起衣服套着赶到公司来,为的是要确定她人到底是不是在公司,岂料,居然教他撞见这一幕,这让他情何以堪?

 骇惧的心情在转瞬间被怒火占,他气得不管时间地点的大肆开骂。

 他不喜欢被遗弃的感觉,那会让他联想到母亲对他的无情。

 “你还敢问我为什么不叫你起?”她咬牙反击。

 她被他折腾到快要天亮,心想他才刚入睡,不敢吵他,所以一夜未眠地到公司报到,先帮他处理大部份尚未处理的业务,甚至还帮他安排新品发表会的事,如今他没感谢她,倒是先开骂了。

 这就是他的喜欢?

 “是啊,你不叫我起,是因为你不想让我知道你在这里会情郎。”他猜对了吧?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周围响起阵阵的气声。

 华千谋怒目皆地瞪着她,不敢相信她居然恼羞成怒地打了他。

 “我要是打算会情郎,我就不会选在员工餐厅。”白念恩咬紧牙,口条清晰地解释着。“请你冷静一点,先看看地点对不对,再慎选你的发言。”

 这里人太多太杂,有些话她不想跟他在这里提,一切都是为了他的面子和自尊,但他要是太得寸进尺,她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华千谋环顾四周,才顿然发觉四周人为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只有脸颊上烧辣的痛觉让他清醒了几分。

 “认识这么久,你居然还不清楚我的为人,我只能说,我太失望了。”她收拾桌上的文件,转头就走。

 “念恩,等一下、等一下!”华千谋追在她身后。

 她回头,把文件交给他。“依我看,我们的婚约还是解除好了。”

 “念恩,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他接过文件,顺势将她搂进怀里。“你知道我是这么地爱你,我是因为太爱你,才会像疯了般地口不择言。”

 被他搂进怀里,她浓眉依然紧拢着。“你不是爱我。”

 “我是!再没有第二个人会比我还要清楚我自己的感情,我对你的感情,远比你想象的还要深刻。”所以他不能没有她,真的不能。

 “这不是一个爱人该有的态度。”她轻推开他,细长美眸略带悲哀地瞅着他狼狈万分的脸。“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爱人。”

 她知道她今天没叫醒他,定是牵动了他心中最脆弱的部份,他会这么失态,可以说有一半是她造成的,但是另一半,是他对她的不信任,这一点,是她最不能容忍的。

 十五年的友谊,不该是这么脆弱的,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念恩?”“我们还是解除婚约吧。”她坚定道,毫不后悔地转身。

 “念恩!”

 *******

 “你这是在干什么?”

 两人两部车,一前一后地回到住处,华千谋一上楼便瞧见她着手整理她私人的行李,一把抢过丢到一旁。

 “既然婚约解除了,那么,我也没有道理再继续同居下去了吧。”

 “我没有答应!”他抓了抓一头发。“念恩,我知道我错了,你别再生我的气了,别说要跟我解除婚约。”

 “我不知道我们再继续下去,到底有何意义可言。”

 “怎么会没有意义?”

 叹口气,她不想再争辩这种话题。

 “我已经决定了。”她相当坚持。“况且,这原本就只是一桩假婚姻而已,结束了,对彼此都好。”

 “哪里好了?”他抓着她的肩。“对我而言,一点都不好,你明知道我爱你,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白念恩眉头紧蹙。“那么所谓的假婚姻,是你想接近我而想出的办法喽?”她从头到尾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是打算来个夜相处,蚕食鲸的方法?等着请君入瓮?

 所以,他的藉酒装疯,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份?而她却傻得直到现在才发觉?

 华千谋不。“那是因为我爱你。”

 “我不需要这种爱。”她冷言拒绝。

 “念恩!”他放下身段直往她身上蹭。“人会因为爱而盲目,甚至多疑而猜忌,那都是人之常情啊!”“是吗?”但在她看来,这不叫爱。

 “只要你答应我,往后再也不跟其他男人私下独处,不再跟其他男人有太多接触,有太多不必要的交谈…”

 “等等,你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她不耐地打断他。“我今天跟杨开武吃饭,是因为我们在谈新品发表会的事,你根本就忘了有一批打算上架的保养品要做新品发表的事,对吧?”

 “…我忘了,往后这些工作都交给我,我会更争气一点,不让你承揽那么多的业务,但是相对的,你尽其可能痹篇不必要的应酬,最好是只要待在秘书室里就好。”把她搁在他最安心的位置,他才能高枕无忧。

 “你到底是把我当成什么了?”她残废了吗?

 “我只是想要保护我爱的女人。”感觉不到吗?“我是为了你好,为了下让你受到不必要的騒扰。”

 “你这不是保护,你这根本就是…把我当成留。”她完全没有人身自由了“说到底,你根本是不信任我吧?”

 这一点是她最不能容忍的。

 “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

 “够了,你不只不信任我,还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友谊。”白念恩火大地吼着,她不想再听没有任何建树的狡辩。

 “我才不在乎那些,我要的不只是朋友!”不要再说友谊,他跟她之间存在的根本不是友谊。

 他强行搂紧她,两人之间紧密得不留半点空隙,然而他却没有因此而感到巳。

 他在害怕。

 事情和他当初猜想的一模一样,要是没让念恩先爱上他,一旦等她发现他的计划,她一定会离开。

 如今她要走,他怎么放得开手?

 “但是我们之间除了友谊之外,便什么都不是了。”她微恼地推开他。

 “念恩,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尽管被推开,他还是不死心地上来。“你是个女人,你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况且,就昨晚的状况看来,你对我的感情绝对不只是纯粹的玩伴之情。”

 意会到他在说什么,清冷的粉颜浮上难遏的红晕,她又羞又恼地踢踹他。“你会错意了!”

 浑蛋、浑蛋,就知道他一定会拿昨晚的事作文章!

 “不然是什么意思?”他追问着。

 他不信,如果只是一份友谊的话,她为什么会答应让他抱她?

 昨晚他喝得很醉,要是她打算推开他的话,她多的是机会,但是她却没有,为什么?

 答案早已在彼此的心中,但他需要求证。

 大眼直瞪着难得说不出话的她,只见她嗫嚅了半晌,最后像是下了决心般地咬牙道:“同情。”

 “同情?”

 “对,我对你只是同情,是因为我知道母亲节对你的杀伤力很大,所以我才会…”对,没错,就是这样!

 华千谋松开双手低笑着。“同情?”他再三咀嚼这句话。

 他怎么想也没想到会是这层意思,同情?!

 “你因为同情,所以就把你的身子交给我?!”他突地恼声暴咆着。“天底下有这种说法的吗?你一直说我们是最佳玩伴,但是身为玩伴,你会因为同情而让我抱了你?!是谁说要划清界限的?要是你打一开始就对我无意,你就应该要狠狠地拒绝我,不是吗?!”

 为什么事到如今了,却要拿同情两个字来伤他?

 “正因为是玩伴,正因为我太懂你,所以我懂得你的悲哀,所以我才会想要安慰你。”

 “包括你的初夜?”

 “那是酒后加鬼心窍!”她答得义愤填膺。

 “酒后?”他哭笑不得地瞪着她。“第一次是酒后加鬼心窍,而第二次则是同情?”

 她的包容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难道她真以为母亲抛弃他的阴影有那么大,大到非得要她用体来安慰他?

 正因为是同情,所以她包容他、放纵他,继而绝口不提,那是因为她还想保有这一份友谊,不希望这一份友谊因为其他的关系而变质?

 来不及了,他的心变了,变得更加贪婪,要的不只是友情!

 他想要得更多,包括她的人、她的心!

 “…那当然。”不然会是什么?“我知道我的做法不对,所以现在说开了也好,免得你误会了。”

 “我误会?”他放声大笑着。

 是他一厢情愿?十五年的友谊,如果可以蜕变成另一种情感,为什么她会不变?深陷其中的人又不只是他,为什么痛苦的只有他?

 “千谋?”他的笑声凄楚而令她打从心底颤栗。

 从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到现在,她从没和他争吵过,偶尔争辩时,只要她一个眼神,他便会放弃己见,但是这一回,他异常坚持而且近乎歇斯底里,反应令她有点害怕。

 他突地敛笑,一双眼阴郁而危险地瞅着她。“说到底,你还是喜欢杨开武,对不?”

 “谁喜欢他了?”听到话题再次绕回,她不无力地闭上眼。“你到底是扯到哪里去了?”

 “要是你不喜欢他,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瞇紧的黑眸进裂寒惊光痕。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不接受你,跟杨开武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为什么非要把单纯的关系给搞得这么复杂?

 这件事一开始就跟杨开武毫无关系,不是吗?

 “怎会没有关系?你不轻易接受人,但你第一次见到他,你就对他眉开眼笑,好像跟他很稔一样。”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心里便深深地藏着不安,怎么甩也甩不开的不安充斥在他的血里,随着他的情绪起伏涨跌。

 “那是因为我跟他真的已经很了!”本来就啊,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你跟他?”

 “你老是忙着跟你的红粉知己周旋,你当然不知道我因为业务上跟他已有多次接触。”他还好意思问啊?

 难怪二哥说杨开武一直对她很有兴趣。“原来你们早就识了,也难怪你可以容许他触碰你的发…”

 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说话啊?要是她说的全都不是他想听的,那又何必质问她?“我不想再讨论下去了!”行李不给她,她一样可以走。

 她有权拒绝他的无理取闹。

 “你要去哪?”他扣住她。

 “回家!”

 “你心虚?”

 “你是疯子吗?”假若他的无理取闹是起源爱她,那么,请他别爱她了,还她一段最纯白无垢的友情。

 “你不敢承认?你为什么不痛快给我一刀,让我彻底解?!”

 “好,我是喜欢他,怎样?!”他竟然想要一个痛快?她给得起!“华千谋,从今天开始,你、我,断绝往来!”

 她决定了,就连十五年的玩伴情谊,她都可以不要。

 “你说什么?”

 “You、are、friend!”

 这个玩半,她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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