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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宽敞的豪华病房、加大尺码的病上,趴著一名身材健美的男子。

 修长的手指正一边敲打著键盘,还一边分神的和访客闲聊。

 “真是好事不出门,糗事传千里。”

 解皇打开特助传来的E-mail,里头是一些企划和公文,等著他做最后的确认和批准。

 “你未免也太拼命了,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被打成这副德。”

 访客正是接获妹妹樊御妃通报的“君”樊御丞。

 这几天,他和女友骆凡仙在法国游山玩水,得知消息后便起身飞往德国,为的就是--取笑他。

 “哼!”解皇不以为然的嗤哼。

 “亏你还是自由搏击高手。”樊御丞继续挖苦。如此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错过可能还要再等一百年。“啧啧啧。”

 “人生总会有些意外。”

 真是没良心,他都已经身负重伤了,还用言语加害他。

 “你到底来做什么?如果是来看我笑话,那你已经达成目的,可以滚了。”

 解皇没好气的下逐客令。

 “我来提醒你,你猎物的时间所剩不多,要好好把握。”樊御丞幸灾乐祸的笑着。

 两兄妹都一个样!净在别人伤口上洒盐。

 解皇撇了撇,没有答腔,专注于电脑萤幕上。

 “医生怎么说?”樊御丞话锋一转,终于问到重点。

 “死不了。”他敷衍的回答。

 “我想也是。”樊御丞笑出声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嘛!”

 “那你肯定活得比我久。”解皇反讽回去,话语里有浓浓的笑意。

 樊御丞啐了声,踱到边,不怀好意的盯著他已结痂的背部。

 然后,很豪气干云的往他身上一拍--

 解皇当场痛得五官皱成一堆。

 “好好养伤,我先走了。”樊御丞溜之大吉。

 “该死的。”他低咒:“下次绝对把你踢下飞机。”

 他把气都发在键盘上,敲得喀喀作响。

 看完冗长的企划书,他吐了一口长气,开了另一个视窗浏览新闻。

 其中一则头条新闻,令他忍不住皱眉。

 厉风集团亚洲区总裁成牧礼,将于月底订婚。

 文中仅是简单带过这项消息,并没有著墨太多,显然是经过指示与警告的。

 否则,媒体岂会放过大爆八卦、恋爱史的机会?!

 想必,是戚牧礼本人下令发放的。

 从之前的保护甚密,到今天突然大方公开承认恋情,不难猜测他必定知道了什么,才会做出反制动作。

 真是卑鄙,乘人之危。

 解皇不屑的暗忖,忘了自己和桑琥珀搭上线的动机,更加不良。

 他关掉电脑,掀开被子起身下,活动一下筋骨。

 虽然伤口还有点疼,但行动已经无碍,除了“剧烈运动”不宜外。

 他得加紧脚步,把猎物追捕到手。

 套上衣服,拎起手提电脑,离开住了三天的病房。

 ****

 桑琥珀从不知道,原来没事做是这么痛苦。

 即便是阅读再多书籍,也不能填充她空虚的心灵。

 就算到公司去,也没有人敢派工作给她,她只能像个大小姐似的,被人服侍。

 自从她被男友从德国带回来后,他就再也不让她带团出国。

 他安排她住在他的别墅里,甚至还请了人“保护”她。

 美其名是保护,根本就是变相的囚跟监视。

 她现在,像只被豢养的金丝雀。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反应会这么烈?

 今天,她谎称身体不舒服,要到医院看病。实际上,她想问清楚一些关于失忆的事。

 医生说她是“选择失忆”即会对某一段时间内的事情遗忘…当人在遭遇极大的打击时,会逃避的藏起一些记忆。

 而她因见到某人、或物品时,脑海中所产生的模糊影像,很有可能便是她当初想逃避、或者特别想遗忘的。

 因大脑受到刺,所以会发生头痛、耳鸣等症状。

 若照医生的说法,她所失去的记忆和解皇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在遇见他之前,她从不曾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桑琥珀失神的走在街上,凌乱的思绪理不清一个所以然来。

 无论她对解皇究竟是什么感觉,一见钟情抑或曾有过刻骨铭心,她都应该把他忘了。

 再过不久,她就要和男友订婚,成为人人欣羡的豪门新娘。

 “桑小姐,差不多该回去了…”负责“接送”她的男子,低声催促。

 “我想回去以前念的大学看一看。”

 突来的意念,让桑琥珀无法抗拒。

 “可是,总裁不希望你在外头逗留太晚。”

 “我不是犯人。”她不太高兴,语气有点冲。

 任谁被限制了行动,都会感到不愉快的。

 “请你不要造成我们的困扰。”

 “你们可以不要跟来,我会在七点前回家。”

 桑琥珀鲜少如此任,但她快闷坏了,能够晚点回家就尽量拖延。

 “桑小姐,对不起,我们现在就必须带你回去。今晚你得陪戚先生出席一场商业晚会。”

 经他提醒,她才想起今晚自己确实要陪同男友出席。

 不得已,她只打消念头,让随从送她回家。

 一回到家,戚牧礼已坐在客厅,脸色有几分沉重:“怎么这么久?”“挂号的人很多,所以花了一点时间。”桑琥珀不疾不徐的解释。

 “医生怎么说?”他缓下神色,口气也温柔许多。

 桑琥珀在他身边坐下,浅浅笑答:“只是受风寒,按时吃葯就好。”

 “今晚我自己去吧!你在家好好休息。”

 戚牧礼轻抚她粉的颊,体贴的说。

 “没关系,我只是感冒而已。”她的头颅轻轻靠著他的肩膀,一副幸福小女人的姿态。

 她并非真想出席什么商业酒会,纯粹想透透气罢了。

 气氛倏地沉默,桑琥珀斜睇了他一眼,然后鼓起勇气开口。

 “牧礼…”她与他拉开距离,认真的问:“你和解皇…很吗?”

 解皇这个名字像颗炸弹般,在他们之间引爆。

 戚牧礼拉下俊脸,严肃的盯著她,冷冷斥责。“不准提他!离他远远的,知道吗?”

 又是这种反应。桑琥珀咬著,积的疑惑更深一层。

 “对不起。”她呐呐的道歉。

 重新调整好失控的情绪,他在她额际落下一吻。“时间差不多了,去准备一下吧。”

 “嗯。”她温顺的点点头,回房梳妆打扮。

 戚牧礼以为一切都在他掌控中,以为止她出门,担心的事便不会发生。

 殊不知,到头来还是无法改变老天爷的安排--

 ****

 极尽奢华的商业酒会,是政商名用来宣传、炫耀的最佳管道。

 每个人脸上,都戴著名叫“虚伪”或者“谄媚”的面具,杜绝自己把出真心,却希望对方能掏心掏肺。

 这是一场利益换的盛大宴会,有野心的人纷纷在此聚集。

 没有野心,就不能成为所谓的“政、商、名

 挽著在商场上占有一片天地的男友,桑琥珀自然是众所瞩目的焦点。

 大家都争相向首度面的准戚家媳妇打招呼,她应接不暇,笑得脸都僵了。

 她开始感到后悔,现在她宁愿听男友的话,在家看书、上网。

 她实在不清楚,办这种晚宴的目的究竟为何。

 “牧礼,我去一趟洗手间,先失陪。”桑琥珀悄声说道。

 得到男友允准后,她立即松开手,朝长廊尽头而去。

 戚牧礼则继续和其他长辈周旋。

 从洗手间出来后,桑琥珀以极慢的速度穿过长廊,回到大厅。

 她四下张望,却遍寻不著男友的身影。大概被住了吧!

 场地太广,她也不知从何找起。

 她刚刚从洗手间出来时,瞥见后门外有一处雅致的小庭园…

 念头一出,她毫不犹豫的往庭园走去。

 推开门,一阵风面拂来,桑琥珀深一口气,觉得浑身舒畅。

 和里头的沉闷、无聊相较起来,这里简直是天堂。

 她坐在花台上,轻敛羽睫,享受片刻宁静。

 “哦!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

 听到熟悉、低沉的男声,桑琥珀诧异地睁开大眼。

 落入眼帘的男脸孔,也正含笑凝视著她。

 解皇身子微倾,扯动了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不蹙眉。

 “你的伤…还很痛吗?”

 桑琥珀忘了不久前,她还告诫自己要忘记他、以及谨记男友的殷殷警告,现下却忍不住必心他的状况。

 他但笑不语,在她身畔坐下。

 两人靠得好近,桑琥珀可以嗅到他身上的古龙水味,也能感受他传来的热度。

 她的双颊不自觉地烧红,为了掩饰窘态,胡乱找话题。

 “你那天…”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请饭店的人送我去医院。”猜到她将问的问题,解皇为她解惑。“别再跟我道歉了。”

 看她一脸愧疚,他抢先补充。

 桑琥珀确实想说对不起,被他这么一抢白,只好保持沉默。

 “你今天很美。”解皇发自内心的赞美。

 一袭水蓝色细肩小礼服、蕾丝披肩,足蹬造型优雅的楦头高跟鞋,凸显她纤细窈窕的绝佳曲线。

 平常都扎著马尾的头发,挽成简单的髻,施上合宜的彩妆,姿不比女明星逊

 少了穿装的率,多了几分娇柔的女人味。

 尤其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里头仿佛镶了闪亮的星星,眨呀眨的。

 他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注意到,她的眼睛居然如此人…

 今晚的她,无疑是人的。

 她的心怦怦怦跳得飞快,两腮益加酡红,桑琥珀突然觉得有点热…

 “你怎么会在这?”

 男友极力避免自己和解皇相遇的情况,最终还是发生了。

 “因为你在这里。”

 解皇喑哑的嗓音富有魔力,能轻易摧毁女人心防。

 他确实探听到她今晚会出现,所以才“秘密”出席。

 所谓秘密,只是他运用特权,吩咐宴会主人不要张扬出去罢了。

 为了躲避人,他还比宴会规定的时间早到,之后就一直都在贵宾休息室里。

 每隔十分钟,都有人会向他报告她的动态。

 明知只是一句不具任何意义的甜言语,但桑琥珀偏偏毫无抵抗力,光滑的肌肤冒起无数小绊瘩。

 “我该进去了,我男朋友还在等我。”她言不由衷的撒谎。

 “你不觉得闷吗?”他直截了当地戳破她的谎言。

 桑琥珀定住脚步。

 她也万分不愿意进去呀!可是、可是、可是…她不脑瓶近他。

 她承诺过男友,要离他远远的。

 桑琥珀不断地找借口,与他保持距离。

 但,她还来不及说服自己,解皇便已握住她的柔荑。

 “你--”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不容分说的将她带到矮墙边,然后,干脆俐落的蹬上去,完全不受昂贵的手工西服影响。“来!”

 他递出大掌,等待她伸出手。

 察觉出她的挣扎,解皇干脆弯身捉住她的手腕,试图把她拉上来。

 “我穿裙子…”

 桑琥珀的心意渐渐动摇,却碍于穿著而行动不便。

 即使扯动背部伤口而有些隐隐作痛,他仍捺著子催促。“把手给我,就算走光了,我保证也没人有那个眼福。”

 不过,她没忽略他皱眉的表情,她豁出去了。

 在他的帮助下,她顺利的攀过墙头,墙的另一边,便是停车场。

 解皇领著她上车,启动引擎,驶离会场。

 ****

 名贵的房车,平隐的行驶在柏油路上,车内一片静默。

 “停车!”桑琥珀突如其来喊停。

 解皇觑了她一眼,没有照做。“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她轻咬下,暗自责怪自己太过冲动,她不应该单独跟他出来的。

 “你在怕什么?”他噙著笑,明知故问。

 她越是躲他,他就追得越紧。

 “因为你要订婚了,所以要和我保持距离?”

 他大概知道她要说些什么,这种老掉牙的台词,听都听腻了。

 完全被他说中,桑琥珀无言以对。

 “只是因为这种原因,而不是你讨厌我,不想跟我在一起?”

 解皇勾起角,嘲讽一笑。

 “停车!”

 他每一句话,都令她心如麻。

 “桑琥珀,你会逃避,是因为你爱上我了。”

 解皇毫不转弯抹角的直指她的心。

 “再不停车,我就跳车。”她解开安全带,准备付诸行动。

 “吱--”车子骤停,发出尖锐骇人的磨地声。

 少了安全带的保护,桑琥珀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向前撞去--

 她紧闭双眸,脑筋一片空白。

 良久,并没有她想像中的剧痛…缓缓睁开眼,才知道原来是安全气囊发挥作用,让她免于受伤。

 不用说,驾驶座上的解皇,也被充气的安全气囊堵得动弹不得。

 “该死的!”他低咒,斜睇肇事者。

 桑琥珀眉心紧蹙,似乎非常痛苦。

 “你还好吧?”解皇的语气透著强烈不安。

 她摇摇头。

 在抬头的刹那,她的脑海飞逝过许多画面。

 她看见自己站在类似拳击赛场地的台下,一脸紧张,视线追逐著台上的某位选手…但却怎么想,也想不起他的模样。

 头好痛、好痛、好痛哪!

 解皇掉碍事的气囊,像上次一样替她按摩,直到疼痛消褪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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