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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这样的相见
 第九章:这样的相见

 天气冷得厉害。刚出了十月,这北国的天气就冻得吓人。

 天空中雪花夹着雨水落下来,一时间地面结成了厚厚的冰块。虽然没有风,可是阴郁的天空,暗沉得让人觉得无比的压抑。

 一个穿着单薄的青年抱着马脖子,走在这冰冷而慌凉的山道上。这匹马儿走得很慢,而马上的青年似乎病得很沉重,因为他的头发凌乱,衣服上沾了血迹,而且衣服残破不堪,不过看起来却不像是因为遇到劫匪而造成的,倒是像是从山道上滚下来造成的。

 雨雪打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都冻得发抖,整个人紧紧地抱在了马背上。

 他微微地抬头,强硬撑开他那双离的眼睛看向前方,朦胧的视线,再他的努力下,变得再一次清醒起来。在前面不远的山道边上,可以依稀地看到有一间破落的道观。他喃喃自语地对马儿说道:“残风,你前面有个破落的道观…我们到那里去休息一下,可好?”

 马儿似乎听懂了这个青年的话语,发出了一声嘶鸣。青年听到了,当下苍白的脸上出了笑容,不由抬手拍了拍马儿的脖子说道:“多谢你了,残风。”青年说完,又一次将脸很温柔地贴到了马背上,眼睛再一次闭上了。

 马儿似乎担心主人的身体一般,小心地奔跑着,来到了道观的门口,道观年久失修,早就只剩下四壁了,既没有窗,也没有门,只有一个破旧的屋顶还可以遮挡风雨。那马儿轻轻地走到进了道观内,走到一堆干草垛上停了下来,等了好一会不见背上的主人有动静,当下不由地嘶鸣起来。

 背上的青年微微地张开眼睛,看到眼前这一切,当下出一丝惭愧的笑容,拍了拍马儿的脖子说道:“残风,对不起了…我太累了。”

 他说完扶着马,缓缓地爬下来,也许是手脚无力吧,脚步都十分的虚浮,整个人的脚刚全部落地,便一个踉跄起来,差点要摔倒,亏他及时用手扶住了马儿。

 “我睡一会…你自己注意安全。”青年很抱歉地看向马儿说道。他说完整个人便倒在草垛上昏过去了。

 外面雨雪是越来越大,最后漫天竟然飘起了大雪,而倒在草垛上的青年索索发抖,那马儿见状,不由地鸣叫了起来。它似乎担心他的主人会在这样冷的天气被冻死吧,希望能用它的叫声唤醒他的主人,可是他的主人病得实在太严重了,哪里还听得到它的换?

 它的主人用手不停地抓着身边的稻草往身上盖,边抓,边叫道:“冷,好冷…”

 马儿的眼睛里竟然出了泪水,似乎在担心它主人的安危,它连声鸣叫,可是毫无办法将它的主人唤醒。

 突然间它竟然奔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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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官道上,奔驰着三匹马儿。这三匹马儿的主人,相貌十分的奇特。

 中间的是一个年纪三十有余的白脸将军,这个将军长得可不一般,他有一双十分显然的招风大耳朵,双目有神,而宽阔的眉宇间可以隐约看到一丝丝霸主的威严。他穿了一身厚实的衣服,身上还披了一件长长的黑色披风。

 左边这位更是让人一见难忘,因为这位将军一双近似眯着的丹凤眼,眉毛如同卧躺的蚕重一般,脸色和枣子一般血红,那一脸的傲气和煞气,让人看到他不由觉得心里发寒。他也穿着厚实的衣服,可是在那厚厚的披风下,可时隐时现地看得出他身上穿了一套绿色的长袍,就连帽子也是绿色的。

 右边的这位将军,那可是真吓人,那一双豹子眼,那倒的络腮胡子,那黑色的大饼脸,只要是小孩看见他,八成会被吓哭。

 “大哥,这雪越下越大了。早知道我们刚才就不出来了。在那小酒馆里住一宿也是可以的。”黑脸汉子念念不忘酒馆里的酒香,当下忍不住说道。

 “翼德,你还没有喝够啊?这平原县就在前面了。哎…没想到,绕来绕去,为兄还是要回到平原当平原相。”白脸将军说道这里不由叹了口气,本来他还以为自己替公孙瓒抗击了袁绍,公孙瓒至少也会给他升官的,谁知道…看来,公孙瓒还是对自己这个老朋友有防备的。

 “大哥,莫要灰心。想高祖本是一个亭长,而终的天下,大哥如今有平原县一县之地,只待时机成,定可建功立业!”红脸将军见状忍不住安慰道。

 就在这三个人说话的时候,面跑来一片黑色的瘦马,这瘦马见到有人,竟然停了下来,当着他们的面嘶叫起来。

 “大哥,这是谁的马啊?你看,还拖着缰绳呢!”黑脸将军当下忍不住说道。

 好奇怪的马儿,它叫什么?恩?它竟然看向自己…

 “大哥,我看这马儿有古怪,似乎像是向我们求救。”

 “走,过去看看。”白脸将军当下不由地做出决定说道。

 就在他们骑马靠近那匹鸣叫的黑马的时候,那匹黑马又往前小跑了几米,然后再次停下来嘶叫。

 “大哥…这马是什么意思啊?”黑脸汉子当下不由用手抓头看向白脸将军问道。

 白脸将军脸色十分诧异地说道:“它似乎想要我们跟着它走。”

 红脸将军当下点头附和道:“恩。我觉得它好像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大哥,那我们去不去啊?”黑脸将军看向白脸将军问道。

 白脸将军当下思索了一下说道:“可能它的主人遇到麻烦了,我们去看看,这么冷的天,只怕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会出人命的。”

 这三个人拍马跟着那匹黑马跑,那匹黑马跑得很快,可是他每到转弯或者见他们追不上,就会自动停下来嘶叫,等待他们三个人追上来。

 这是什么马啊,这么厉害,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养了这样一匹马。

 这三个人跟着马儿走大概半个时辰,终于见马儿在一个破旧的道观的面前停下来了,他们追上去的时候,那马儿竟然带着他们三个进了道观。

 马儿走到一处干草垛前,发出了一阵悲鸣。

 马儿的叫声,悲切惊人。

 从干草垛上,一个脸色发白,双目无神的青年微微地张开了眼睛,朦朦胧胧地略看了那马儿一眼说道:“残风,你莫要叫了…我不会有事的。”他说完想用手支撑身体站起来,可是他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他当下不由地要摔了下来,一脸苦笑地看向马儿说道:“我似乎病得很严重…真是对不起…”他再一次强硬地用手支撑着身体,踉跄地站起身来,迈着虚浮的步子走下马儿,一把抓住了马儿身上的缰绳,用手将马儿鼻上的绳套解了下来,然后累得直气,又一个踉跄倒在了草垛上。

 他在昏之前,微微地张开眼睛说道:“你自由了。以后你要小心些,莫要再被人抓了去当坐骑了…我睡了…”他的眼睛又一次地闭上了。

 马儿悲鸣起来。可是它这次没有将它的主人唤醒。

 这一切被那三个人看在眼里,当下这三人都看呆了。这马和这人竟然有这样的感情,就像是两个惺惺相惜的老朋友一样。

 “二弟,三弟,快去救人。”那白脸将军当下,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来到草垛上,用手一摸,好烫的额头啊,这人的脸被烧得一片嫣红,身上的衣服单薄得不成样子,还破得不成样子了。

 刘备当下不由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包在了青年的身上。

 “大哥,我去生一堆火。”黑脸将军说道。

 “大哥,你小心莫要着凉了,还是用我的披风吧!我的身体比你的壮实。”红脸将军不由地看向白脸将军说道。

 “二弟,你快马到附近的城镇去请一位大夫过来,最好带上药材,然后再雇一辆车。这人病得很严重,我真有些担心他熬不过来。”白脸将军当下看向红脸将军说道。

 “是!大哥…我这里还有些干粮,你让翼德煮些稀粥让他吃下去。”红脸将军听了之后应声便要上马,临上马前将马背上挂着的干粮丢了下来说道。

 不一会黑脸将军终于升起了火,不过破庙里没什么干柴可以烧的,于是黑脸将军便到外面捡了一把干柴。这天刚下完雨雪,哪里会有什么干柴?找了半,只在门外转角墙的地方还能找到一些干柴。

 “云儿…云儿…”青年紧紧地裹住了被子,嘴里却不停地唤着这个名字,眼角还出了泪水,脸上悲痛之情无遗。

 “翼德,这人烧得好厉害,我们必须要用冷巾为他敷头,否则他会烧坏的。”白脸将军看向黑脸汉子说道。

 “大哥,你等着,俺去给你找去。哎…真是倒霉了,竟然会碰到这病夫,还是哥哥心眼好,换了俺,俺顶多就是将他扔到马背上,带他去找大夫算了。”黑脸将军嘀咕着去找能装水的东西,然后去外面打水了。这道观里能打水的东西还真不多,恩?有了,这香炉倒是可以打水。想到这里,黑脸将军立即将香炉里的香灰倒掉,拿着香炉到外面去水了。

 水打来后,白脸将军便要从身上的衣服撕下来一块布,那黑脸将军见状立刻把自己身上的袍子撕下一块,递给白脸将军说道:“哥哥,你用俺的。”

 白脸将军拿过黑脸将军递过来的破布,沾后拧干,然后敷到了青年的额头上,他敷完了之后看向黑脸将军说道:“翼德,你去烧一些开水来,他干渴得厉害。”

 “是。”

 “顺便煮一些稀粥。”

 “是!”黑脸将军应声后,嘴里也忍不住嘀咕道:“俺老张都成为这个病夫的仆人了,哥哥也真是的。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就要救他…”

 “翼德,你低估什么呢?”

 “没,没,没什么。”

 “出门在外,谁不会有些灾劫呢?这人的衣服虽然破了,可是料子却是新的,他的衣服虽然不名贵,可是也确实一身士子的衣服。想必是读书人到外游学,遇到了风雪着凉生病了。不过这人倒是好气魄,病成这样,还能骑马到这里。”白脸将军忍不住教育黑脸将军说道。

 “是,大哥说得极是。”

 “三弟,将火烧旺点。”

 “可是没有柴火。”

 “那你出去找些来,这青年还是冷得厉害。”白脸将军看向黑脸将军说道。

 “好的。哥哥吩咐,俺一定照办。”黑脸将军有些愤愤地说道。哥哥也真是太好心了,这世上未必每个人都是好人呢?万一救的这个人,以后恩将仇报怎么办?

 这个时候屋子里只剩下三匹马和两个人了。

 白脸将军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喃喃地说道:“哎,真是奇怪,他这么冷的天,怎么会穿得那么单薄的?按道理说,这士子在外游学,身上会带有钱的。莫非盘用尽,或者遇到了什么意外,被人劫了盘?恩…这马上还有剑,刚才我没注意看…怎么只有剑,没有包袱?莫非真是遇到了劫匪?”

 他站起来走向那匹马,那匹马似乎很警觉地看向白脸将军。

 “马儿,你放心,我会救你的主人的。”白脸将军看到马儿警觉的样子,当下忍不下说道。他走过去,从马背上拿过那把剑,好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剑,可是拿在手里的感觉就是不同。比自己手里的那两边双股剑还要质朴。当下白脸将军想要拔出剑,可是无路他怎么用力,就是拔不出剑刃。

 “这剑是怎么回事?自己竟然拔不出来?恩…有字。龙渊…啊,这把竟然是传说中的龙渊剑。”白脸将军当下骇然地看向那把剑,不由地倒退了两步。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身上怎么会有龙渊剑的。载:秋时欧冶子凿茨山,其溪,取山中铁英,作剑三枚,曰:“龙渊”“泰阿”“工布”其中龙渊剑是一把诚信之剑,相传只有重诺守信的人才能使用。

 这龙渊剑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用的,却不知道青年怎么会有这样一把剑的,这青年看起来年纪绝不超过二十五,还是文士打扮,尽管如今世道不太平,文人都喜欢佩剑以作防身,可这龙渊剑配在文人的身上,那简直太浪费了。或者这个人文武双全?

 不管如何说,这人绝不简单。

 就在这个时候,挂在篝火上的粥滚了,白脸将军连忙走过去,把盖子掀开,小心地将粥放到了地上。

 在白脸将军小心地喂青年喝水的时候,青年那双眼睛朦朦胧胧地张开了一半,看向白脸将军,无力地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平原相刘备,公子何人?”

 “刘备…你就是刘备…在下…林…言心…”青年说话说到一半又晕过去了。他又处在了完全昏的状态了。

 因为青年说话的声音太微弱了,刘备只听到了言心两个字,而这两个字又与“严新”同音,因此刘备误会林若姓严,名新。

 “严新?”刘备听了这个名字之后不由回想这些年自己听到过的名字,可是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人物叫严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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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样的相见情景,林若后回想起来蛮郁闷的。毕竟他没来见刘备之前,想到过无数种相见的场面,可是却没想到是在自己最落魄,最郁闷的时候,见到了刘备。

 这样的相见,确实让人很意外。

 也许人生真的充满意外吧!

 许多年后,刘备回忆起当时与林若相见的情景,不由地笑了,看向林若说道:“备从未想到,那个在风雪中那在雨雪中遇到的饥寒迫的青年是我大汉第一军师。言心,备一直有疑惑,你为何会在雨雪中如此落魄?”

 林若听了之后,不由苦笑说道:“或者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哎…”他的脸上不由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倘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自己只怕也不会那么快认同刘备吧!毕竟在刘备的身上,林若也发现了许多非常不好的缺点。

 刘备看向林若说道:“那个时候,先生骗备,骗得好苦。”

 “主公,若可没有骗主公。若告诉主公自己叫言心,可是主公自己误会的。这怪不得若。”林若当下马上说道。

 “呵呵,好,好,好,严大军师。”

 林若一脸无语看向刘备。

 “严大军师,可否将你为何如此落魄告诉备?”刘备突然间看向林若问道。他真的很好奇,以林若的身手,还有头脑,怎么会得如此落魄呢?他实在想不通啊。

 “主公,这是若自己的秘密。主公莫非也和士元一般喜欢窥探别人的秘密不成?”

 “你啊…”刘备无奈地看向林若说道“备只是好奇而已,好奇而已,既然先生不愿意说,备也不追问了。”

 哎,真是可惜,不过这是让人想不明白啊。

 林若看着刘备这表情,当下心里苦笑说道:“此事我又如何能向你说得明白呢?哎,也只怪自己当年太过于同情心泛滥,又太过于相信别人了,才出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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