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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五碗 完颜宗僖拿汉人作挡
 金国这座防卫宋军进攻的军事重镇,两天以来都处在极度的高气氛之中。久负盛名的沈王兀术率领九万雄师渡过河,进攻大宋第一险关,至今未归。从前线传回来的战报称,进攻打得极为不顺,内应外合的策略破产。王爷一意孤行,坚持攻打,以致伤亡惨重。守卫大定府的完颜宗僖,几次三番派出部下,前往平川关劝说,均告无效。

 正当他打算亲临前线,却劝说自己的大哥时,消息传来,兀术已经下令撤退。可他刚刚松一口气,噩耗如晴天霹雳一般从天而降。大军在滦河渡口,遭到宋军精锐骑兵的猛烈进攻,除已经渡过河的步兵外,几乎全军覆没,这是大金有史以来,最为惨重的失败。

 兀术至今没有消息,是生是死不得而知,完颜宗僖虽然忧心如焚,但他的精力必须放在大定这座城上。这是宋军进攻金国的第一道屏障,这个缺口不能被打开。敌军既然能在河渡口偷袭,那就意味着,他们的大部队从居庸关出来了,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大定府。

 大定现在有多少兵力?老弱残兵,共计两千七百余人,这还得算上伙头兵,传令兵,誊抄兵等非战斗人员,而且兀术带走的不仅仅是大定的精锐兵马,还带走了几乎所有的军械装备,想打大定保卫战?门儿都没有。

 可完颜宗僖毕竟不是凡人,他没有放弃大定,以皇室宗亲的身份留了下来,而且放出豪言,誓与城池共存亡。但他也知道,就凭这一点兵力,想挡住大宋军队的铁蹄。那是痴人说梦。如此一来,就只有兵行险招。什么险招?想必汉人非常习,空城计。

 大定城楼上,一身便装的完颜宗僖带着几个随军谋士,悠然自得的巡视着防务。大战在即,他希望可以用这种方式告诉将士们,大定很安全,他已经有所准备。看起来,他的策略倒是奏效了,士兵们并不知道大定危在旦夕。看到主将如此悠闲,他们认为一切都在上面的掌握中。

 来到一个士卒面前,完颜宗僖神色温和地替他整理着铠甲,甚至还出他的佩刀来试了试刃口,继而笑道:“是把好刀,用来砍汉人的头,再合适不过了。”随行的人员发出一阵笑声。听起来却有些勉强。

 抬头看了看太阳,头快到正中了,大宋军队会在什么时候来到大定?有多少兵力?是什么兵种?谁人指挥?这些问题,他一个也不知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从这一点上来说,金军已经失去了主动权。

 心中暗暗祈祷。完颜宗僖继续迈着“轻松”的步伐下了城楼。可他前脚一走,刚才那名士兵马上向身边的战友问道:“我怎么感觉王爷有些心神不定的?”

 “别说话!王爷何等人物?必是有万全之策。”战友沉声训斥道。

 “不是,王爷刚才试我的砍刀,他刮的是刀背。”士卒辩解道。什么?刀背?不至于吧?连刀刃和刀背都分不清楚,王爷不是有什么心事吧?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让他如此分心?莫不是大定府难保…

 答案很快揭晓了。

 对完颜宗僖提出质疑那名士兵突然侧过头去,像是在倾听着什么:“这,这什么声音?”

 “哪有什么声音?风声吧。”身边战友疑惑道,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他还是把耳朵贴在了城墙上。这些在马背上长大地民族。对于未知的危险,总是有些惊人的感度。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

 “好像是骑兵?是不是沈王殿下回来了?”有士卒问道,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骇然发现,几乎所有城头上的士卒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西北方。那里,尘头大起,隐隐有遮天蔽之势,如此看来。这支部队人数不少,难道真是沈王回来了?

 辽阔的草原一望无际。远处似天地相接一般,当地平线上出现一条黑线的时候,大定府地守军们大惊失。那条黑线,是并排行进的骑兵。从这条黑线的长度来看,这支骑兵人数很惊人。

 “是我军么?怎么排出这样的阵形?”

 “不对,绝不是!你看那装备!”

 “是汉军骑兵,快报告王爷!”

 城头上一片惊恐!宋军主动进攻,还是好几年前的上雄大战时才发生过。参加过那一次血战的老兵,恐怕至今心有余悸,宋金双方投入了近六十万地兵力,就在上雄那么巴掌大的地盘上展开惨烈战斗。战后清理尸首,花了足足七天时间,才搬运完毕,尸山血海啊…“快看那里!”有士卒发出这样地呼声。众人朝正西南方一看!奇了!宋军还兵分两路?而且还步军马军分开行进?

 西南方向,黑一片人正向大定赶来。不过那怎么看也不像是来进攻的部队,毫无章法可言,完全是散兵游勇的样子。密密麻麻的部队,一窝蜂的向大定赶来。等走得近了,大定守军才发现,来的居然是自己的军队!

 原来,昨天夜里河血战,金军虽然伤亡惨重。但仍有不少步兵先期渡河成功,这支又惊又怕,又累又饿的金军,在河东岸休整一夜之后,便向大定赶来。他们却不知道,一支四万人的宋军骑兵部队,正在他们地上方前进。

 岳飞在离大定府两里地之外举起钢,下令部队停止前进。前军将士很快组成了阵形,连续没没夜的赶路,人马疲惫,但他们的战斗热情都很,原因无他,冯擒虎将军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把金国名将兀术打得丢灰弃甲,狼狈逃窜。

 岳飞马上发现了敌情!虽然他不知道这支部队是哪里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不会是宋军。这支部队就在离自己五里不到的地方!而且正全速向大定奔去,一旦让他们进了城,这仗可就难打了!

 “前军将士,听我号令!进攻!”岳飞根本来

 示韩毅。喊完这一声后,一马当先,挥舞着沥泉闪冲去。六千前军骑兵同时发动,以排山倒海之势向那股金军残部发起了冲锋。

 可怜这支残军,风仆尘尘回援大定,就差一步进门,还没有清楚情况,就发现宋军骑兵又出现了!他们怎么前进得这么快?昨天夜里还在滦河西岸,今天中午就出现在大定城前?

 来不及组织防御阵形,这支残军立即被冲散了。步兵对骑兵。赢了追不上,输了跑不了,就这么简单,更何况还是完全没有防备的步兵。岳飞的前军,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将这支残部击溃,对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组织像样的抵抗。

 当完颜宗僖闻听喜讯。急匆匆赶到城头上时,他看到的景象,是宋军骑兵如饿虎一般四处冲杀,女真军队一路西逃,越行越远,一路丢下难以计算地尸体。老天爷。怎么就这么巧,大哥地残部刚刚到大定。正好碰上宋军大部队?

 “我军以骑兵见长,可如今宋军已然具备与我一争长短的资本。诸位将军,准备守城吧。”完颜宗僖惨笑一声,再也不忍看下去。

 中军后军陆续赶到,数万人地部队摆在了大定府的西门前。城头的上金兵也算是百战余生的勇士了,可看阵形如此整齐,装备如此良的敌人,不论是谁,心里也不可能稳如泰山。他们在高处。可从城楼上望下去,竟然一眼看不尽这支敌军的阵形边际,这得有多少人?

 “情况怎么样?”韩毅的神色有些疲惫,不过精神头很好,冯擒虎取得地河大捷,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岳飞的前军去追击金军残部,他根本不过问,他的目光,只盯着大定。

 “将军,有些奇怪。您看,城头的金兵。怎么看也不像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部将指大定,道出了自己的疑虑。

 韩毅有同样的想法,即便大定真是空城一座,守城将领也没有道理故意把自己地弱点暴给我们。大定如此重要的要,可西门这边居然只有这么一点兵力?而且看金兵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在准备打一场保卫战,完全视我四万大军如无物。

 “传令全军,暂时不要动,谨防有诈。乔锐,你带兵马到北面。马三金,你带本部攻南面。”韩毅凝视片刻,还是决定小心为上,分头出击。这四万人,寄托着全国八千万人的希望,损失不起。

 大定帅府里,完颜宗僖聚集仅有的几位将领,商议对策。其实没什么好商议的,打则必败,守则败破,又不可能投降。现在连援军也被击溃了,出路只有一条,弃城逃走。拱手将大定送给宋军,让这一条防线,凭空出一个缺口来。

 “王爷,大宋地北伐入侵开始了。”在足足盏茶时分的沉默之后,有一人一语道破天机。虽然这一点很多人心里都明白,但一旦说破,每个人心里都像被人狠揪了一把。女真人从来只有进攻别人地感觉,这种坐以待毙的滋味,还是头一次尝到。

 完颜宗僖没有理会这个问题,而是轻描淡写的问道:“塔塔儿的救兵什么时候能到?”

 “塔塔儿部距此遥远,就算快马加鞭,也得三之后才到。”三天?三天以后,大定早改姓宋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不用指望他们了,一切都靠我们自己。”完颜宗尽量使自己表现得轻松一些。

 “王爷,城里只有老弱残兵不到三千人,无论如何挡不住宋军进攻。以卑职愚见,莫如…”这人话还没有说完,完颜宗僖的刀就出鞘了。“你敢说出那两个字,本王就让你人头落地。”

 堂内一片死静,既然王爷决定死守大定,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女真人生来就是准备战死的,只是没有死在进攻的道路上,有些遗憾。

 完颜宗僖坐在他的虎皮椅上,一双眼睛渐渐红了起来,他有一个冒天下之大不玮地想法,或许能够守住大定。

 “去,把城里的汉人全部集中起来,赶到西门。”完颜宗僖语惊四座。大定城里。百姓不多,但成分却很复杂,有契丹人,有汉人,还有极少的女真人。除了女真人以外,其他民族的人大多是世代生活在这里。他说这句话地意思不难明白,城外要进攻的,不就是汉人军队么?汉人不是历来讲究仁义的么?

 “王爷!万万不可!汉人有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今天我们如果拿身为金国子民的汉人作文章,就会人心尽失!他们虽然是汉人。但既然生长在大金领土上,就是我们的百姓。军队保护不了百姓,还拿他们作挡箭牌,这是军人辱!”一员战将愤然起身,竟然不惧完颜宗僖的王爷身份,大声说道。

 完颜宗僖对这种说法不屑一顾,扭头一看。发现是汉将张荆,冷笑道:“张将军,你是汉人,本王能理解你地心情。但本王告诉你,百姓是最没有原则的人,谁地力量强大。他们就听命于谁。大金的子民?他们是大金地子民么?本王怎么看不出来?我只看到,这段时期以来。数不清的汉人想回归中原,奉他们的天子为尊。你应该知道五胡乱华这件事情吧?闹得那么厉害,汉人不还是汉人么?没有消失,没有蜕变,反而越来越强大。这就是汉人,他们的民族永远不会消亡,几千年都没有变过!不要指望他们忘记自己的根本!”

 “王爷!您…”这位姓张的汉将还想为挽救自己的同胞尽一份心力。

 “再敢多言,请试本王鞘中宝刀。”完颜宗僖不容质疑地说道。张荆一时沉默,终于坐了下去。没救了,大金帝国没救了。一个国家,如果到了牺牲百姓的地步,神也救不了它。这位女真小王爷,平里夸夸其谈,排兵布阵之法,终不离其口,原来也只是一个纸上谈兵之辈!说说空话还可以,一旦让他独立指挥,哼!

 “把阿秃。向上

 传出警讯,我们不得不防。”虽说眼前地宋军是为攻来。但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占了大定之后,不会马上北进,攻打上京。

 这时,一名将领飞奔入内,来不及施礼便大声报道:“王爷。大定已被团团围住!但宋军还没有发动进攻!”

 这个消息让金国小王的脸上不自然地搐了一下,消息传不出去了。大定成了一座死城。

 “城内所有官员,不论文武,全都上城。”一咬牙关,完颜宗僖挎起宝刀,抢先奔出了帅府。此时,大定城内那叫一个飞狗跳,大人哭,小孩叫,不知道什么原因,女真士兵手持武器,挨家挨户的把人赶出来,全都汇聚到一个地方,西门。

 一户人家正在吃午饭,女真士卒破门而入,大声喝令他们到西门聚集,这一是户典型地三代同堂。祖父祖母战战兢兢,上前向士卒询问情况,儿媳妇抱着幼子想往里屋躲。

 “军爷,这,这是出什么事了?老汉地儿子就在军中效力,我们是良民。”老汉大着胆子问道。

 “不知道!王爷有令,所有汉人都到西门聚集,快,都出去!那妇人,出来!”一名高壮地女真士卒吼道。

 “走吧,你们的军队打来了。”另一名女真士兵说道,言毕便推着老汉往外走。而他的同半,则大步跨进里屋,拖出了怀抱幼儿的妇人。

 “兄弟,这个就算了吧,是小孩儿。”走在前面的士卒略一迟疑,随即说道。他知道这些汉人的命运,死,但还在襁褓之中地小孩子有什么罪过?

 “王爷有令,只要是汉人,都必须去,走!”那高壮的士兵一把推走妇人,她怀里地孩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外面地街道上,陆陆续续有许多百姓被士兵押送着,向西门走去,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惊恐难安,他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如果知道了,他们应该会后悔为什么当初迁到异国他乡来。

 韩毅仍旧是他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这倒跟王钰相似,永远不要指望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望着大定城头的那队形不整的敌人,他脑袋里就冒出三个字,空城计。没办法不这么想,太像了。大定这条防线上的金军兵力有十五万,可攻打平川关就去了多少?冯擒虎消灭的又有多少?大定还有兵力打防守战么?

 “冯擒虎!”韩毅终于下了决心,不管你是不是唱空城计。这仗我是一定要打。撕不开这个口子。我的部队就没有办法北上。

 刚刚建立奇功的冯擒虎催马来到韩毅身边。

 “冯将军,攻坚战是你地拿手戏,怎么样?”说到此处,韩毅手中马鞭一挥,直指大定“要多少时间?”

 冯擒虎哈哈一笑,紧了紧手中铁:“韩大人,您歇息一阵,吃口干粮。等您吃完了,卑职请您到大定城里坐坐。”

 “好!气万里如虎!不愧是韩擒虎!本官就欣赏你这一点。上吧!”韩毅点头一笑。冯擒虎领命而去,带了本部兵力,向大定推进,准备发起冲锋。

 可就在这个当口,大定西门上。突然竖起一杆大旗!只要是识字地人,都看见了,那是金国沈王兀术地战旗。韩毅嘴角一扬。兀术?他逃回大定了?虽然心中有疑虑,可韩毅没有再下任何命令,兀术再厉害。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军队。你就是白起重生,李靖在世,也无能为力。更何况,这也有可能是城内金将地缓兵之计。

 “弟兄们。一句话,杀进城去,老子封侯就靠你们了!”冯擒虎摩拳擦掌,一丝狞笑挂上嘴角。本来这攻打大定第一战。应该是前军岳飞所部的,可谁叫岳飞那家伙追击金军残部去了,这叫天助我也!

 “杀!杀!杀!”骑兵们举着大,齐声呼喊,声势骇人。

 正当冯擒虎要下令进攻的时候,令人意料不想到的一幕出现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些人,站在了大定城头上。再仔细一看,这些人全是穿的常服,不是军人。

 “老人。妇人,孩童?这女真人玩什么把戏?”冯擒虎把手伸进头盔里抓了抓头皮。疑惑不解。

 “将军,您仔细看,这些人穿的是汉服啊。”身边地士兵提醒道。

 对啊,穿汉服,那不就是汉人么?冯擒虎恍然大悟!***女真人!明知打不过我军,居然把城里的汉族老百姓推上城墙作挡箭牌!打了十几年的仗。这种事儿还是头一遭碰到!了门儿了!

 冯擒虎骂骂咧咧地调转马头,向中军奔去。韩毅其实早看到了。他也没有料到女真人会来这么一手,古往今来,也没有听说哪支军队拿老百姓作替死鬼。

 “干他娘!女真人虽然与我大宋是死敌,但我还一直佩服他们的勇武和顽强。现在看来,也是他娘地畜生!我要是打进城去,我给他来一个…”冯擒虎骂不绝口,冷不防发现韩大将军盯了自己一眼,立即识趣地闭上了嘴。

 韩毅有些为难了,作为一名领军大将,为了胜利,为了国家统一,牺牲这些百姓他可以找出许多的借口。但问题就在于,自己此来,是为北伐吹响进攻号角。金国国内有许多汉人,民心的向背,决定着宋军伐金的难易。这城头上几千百姓死了不是什么稀奇事,生逢世,死的平民何止千百万?可这几千百姓要是死在汉人军队手里,传出去,天下人怎么看?

 “大人,打吧,一介草民,死就死了,谁叫他们生在金国。”谋士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韩毅扭过头去,盯了他一眼,自己怎么带来这样一个参军?草包一个!鼠目寸光!

 本该迅速打响,迅速结束地大定攻城战,因为完颜宗僖来了这么一手,僵持下来。时间富贵,在这里多停一刻,此次远征成功地希望就减少一分。韩毅遇到了这次出征的第一个大难题。打,失民心,不打,时间宝贵,

 一定搬了救兵,如果等下去,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到。

 “王爷,似乎有效,宋军有所忌惮。”一名金将持刀笑道。

 “这就是汉人地弱点,他们有太多的顾忌,太多的礼法,太多的束缚。而我们女真人,为了胜利,可以牺牲一切。拖吧,一直拖到塔塔儿骑兵到为止。”完颜宗僖轻笑一声,很是自得。

 适才在帅府里反对他这样做的那位张荆,听到他这么说,眉头紧锁。没有错。汉人是有这样那样的顾忌,但这绝不是弱点。顾忌百姓,可以赢得同情,礼法束缚,可以凝聚民心,这其实是汉人的优势。游牧民族永远不会懂得,什么叫作文化!

 “张将军,你的脸色不好看,有话想说?”完颜宗僖目光触及这位汉将,神色为之一变。

 张荆摇了摇头。轻声说了一句不敢。谁料,王爷冷哼一声:“本王知道,你心里不服,这样吧,你就不用参与守城了,带着你的人,作预备部队吧。”

 张荆求之不得。要眼看自己地同胞死在宋军手里,铁打地心也不会无所动摇。向完颜宗僖施了一礼,他带着自己的三百人下了城去。在灭辽时期,金军中的汉军人数,曾经到达过两万人。不过随着辽国灭亡,大宋成了金国的主要敌人。汉军也就随之越裁越少,最后只剩几千人。王细所部全军覆没。他这三百人就是女真军队里最后的汉军。

 “王爷,他是汉人,非常时期,是不是小心为上?”有金将提醒道。

 完颜宗僖扭头看了向城下走去的汉军士卒,一时无言。

 张荆带着他的三百人,垂头丧气的退下了城,很明显,完颜宗僖不信任他。倒不是怕他通敌,而是担心他为了救城上的百姓。作出什么不轨地举动来。更何况,城上地百姓之中,可能还有这三百汉军地亲戚朋友。

 “将军,王爷为什么把我们调下来?”有部下问道。张荆无言以对,只得以沉默来回应。

 “王爷把汉人拖上城墙,这作法是不是有些…”一石起千层,这个头一开,士卒们都开始议论纷纷。

 “将军,想想办法吧!到底是咱自己人,不能眼看着他们死在宋军的手里。”一名士卒央求道。注意他的说法。他说的“宋军”其言下之意。就是没把城外的那些人,当成是自己的族人。

 其实不难理解,这些士卒虽然是汉人,可他们世代居住在异国他乡,再加上都没有读过书,不识字,对什么民族大义,国家认同一概不知,反正就是为了当兵拿饷,混口饭吃。在他们地印象里,不管是汉人,契丹人,女真人,不都是一个模样么,有什么区别?

 可没等想出办法,一名金将就追了上来。他叫把阿秃,当初是沈王殿下的奴隶,因为作战勇敢,屡被提升,使一柄斧头,两臂有万斤之力,号称军中第一大力士。

 “将军等等。”把阿秃了上来,张荆注意到,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王爷的卫队。女真士卒一上来,马上四散分开,将三百汉军围在了中央。虽然没有刀兵相见,但那阵势,极不友善。

 张荆察觉到什么,右手习惯性搭上间刀柄,赔着笑脸问道:“有何见教?”

 “王爷有令,让你带你的部下去城中搜集易燃之物,以用阻敌之用。”把阿秃说着,欺身上前,靠近了他。

 “既然如此,卑职遵命就是。”张荆回答道。

 “你知道,城中兵力不足,装备也不够。你们就用不着武器了,还是…”把阿秃说着,手就伸了过来。

 这是要解除我们的武装!张荆马上反应过来。王爷担心我们会作出什么不轨地举动!但军令一下,就无反抗之理。再说把阿秃带着王爷的卫队,不要小看这百八十人,全是勇不可挡地女真武士。

 汉军士兵都盯着他,视他的举动而动,张荆迟疑片刻,还是解下了间佩刀,慢慢递了过去。手下士兵一见,当然别无他法,就要向女真卫队出武器。

 把阿秃出一丝笑容,轻咳了一声。就是这一声咳嗽,惊醒了张将军。军队,没有了武器,那就是待宰的羊羔。一念至此,他的手突然往回一缩!

 “动手!”把阿秃脸色剧变!立即下令!女真卫队猝起发难,手中的家伙直接向汉军招呼!当即就有数十人遭了毒手!

 “反了!”一声压抑已久的怒喝终于从张荆口中爆发出来。手中钢刀离鞘而出,直取把阿秃!手下士卒一见,立即群起响应!

 可他们的敌人是完颜宗僖的卫队,女真军队里一等一的好手。眨眼地功夫,汉军士卒倒下好几十。要想自保,要想救城头上的百姓,只有一个办法了。

 “打开南门!”张荆的武艺倒是不弱,跟把阿秃手居然不落下风,虚晃一刀,身就走,直奔向南门而去!突出围困的汉卒跟在他身后,飞也似的向南门奔驰!把阿秃一见不好,放声大喝:“张荆反啦!”

 大定南门外,数千骑兵严阵以待,一名宋将正焦急的等待着军令。这人估计不到三十岁,脸色腊黄,一脸病态,他叫马三金,军中有个绰号,叫病大虫。别以为他瘦弱不堪,此人双臂有四象不过之力,能手格猛兽。

 城头上密密麻麻排着身穿汉服的百姓,女真士兵正以一种挑衅的姿态盯着城下的宋军,这让马三金心里很窝火。突然,不远处的城门传来阵阵撞击之声!怎么回事?我们还没撞城门呢?

 那两扇厚重地城门,吱嘎一声裂开了一条!但马上又重重一下关上了!马三金不由自主的了一口气,盯着城门看了片刻,突然举起手中那柄硕大无比地宣花板斧:“弟兄们!跟我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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