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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钟氏迁徙
 钟氏一族略有威望的人都汇聚在钟氏祠堂,因为族长钟从云要与大伙儿商议要事。

 只听钟从云道:“各位父老兄弟,我族原本居住在遂久,世代安居乐业。岂料南诏王皮逻阁却强占我族土地,甚至要将我合族之人沦为奴隶,为何?盖因我等为平民之身,无力与之抗拒!”顿得一顿,见族人俱都凝神静听,钟从云接着道:“现今我族虽然在这荒谷深山中开辟出了一方天地,但是,此处往来商贩渐增多,我族踪迹难免会为朝廷知晓…即便我等从今再不劫掠,小心隐藏踪迹,不让外人知晓,可那前追袭大赵商队的只怕就是朝廷的军队,就因此,我族藏身此地之事也必将会为南诏朝廷知道,其时,只怕又是一场劫难!”

 一百多名钟氏族人俱都默然无语,人人心中都忆起了五年前被南诏军队驱逐出遂久的凄惨一幕,现场气氛一下子显得无比压抑。

 良久,钟从云的堂弟钟蒙出言道:“大哥,难不成咱们又要迁徙?”

 不及钟从云开口,族中岁数最大的老人钟三爷口道:“迁徙?咱们洒汗血历时五年,刚将此地搞的像模像样,眼见今年的粮食也要收获了,怎么可以轻易离开?”

 钟蒙道:“三爷,若是不迁,待得朝廷军队到来,不是被杀死就是为人奴。依侄儿看,还是得迁!”

 钟三爷瞟了钟蒙一眼,面上神色已是不悦,道:“迁个!就算咱们迁到它处,可哪里没有朝廷的军队?保不定哪又被发现,难道到时候又迁?”

 知道堂弟的直冲脾气,他若与情倔犟的三爷对上,今的议事会只怕就要不而散。钟从云连忙抬手止住二人言论,他来到钟三爷身边,用十分肯定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三爷,我族肯定要迁徙!不过…”抬手扶住钟三爷的肩膀,止住他出言,钟从云接着道:“此次迁徙将是一劳永逸,再无后顾之忧!”

 听得可一劳永逸,众族人齐齐注视钟从云,等他说出下文。

 钟从云道:“咱们迁回故土,回赵国去!”

 钟从云的话一出口,全场一片寂静。虽然落它国几百年,但是祖先留下的关于故土的美丽传说、以及近年来耳闻故国的强盛,这一切让钟氏族人在心中充了对故土故国的向往,特别是在被南诏朝廷欺的今,他们更是夜凭借自己的想象,勾画着故土的美好!

 钟三爷显得有些激动,自语道:“故土,咱们能回去吗?…回去以后再也不会遭受人欺凌吗?”

 钟从云扶着钟三爷肩膀的手用力紧了紧,朗声道:“能回去!此次大赵太师落此地,正是老天赐予我族返回故里的大好机会!…而且,大赵国富民强,人民安居乐业,我族回去之后必不会再遭欺凌!”

 一时之间,在场族人俱都热血沸腾,人人面上都出激动、向往的神色。

 钟从云看得暗暗点头,心道:“看来大家都不愿在异国他乡受人欺凌,大伙儿都愿意回去啊!”“小蒙,快去请薛太师他们过来!”钟从云准备趁热打铁,将迁徙的事敲定下来。

 不一会儿,薛道衡与谷擎天来到。一番礼尚往来之后,钟从云道:“薛太师,昨你曾言,大赵国肯定我族人回归故土。不知此言可否作数?”

 虽不知钟从云所言何意,薛道衡还是点头道:“怎不作数?你族人若愿意回归故土,大赵国之至!”扫视一下堂的钟氏族人,薛道衡问道:“钟兄弟,怎么,真准备回去吗?”

 钟从云向薛道衡深施一礼,却不回他的话,转身对着族人们朗声问道:“各位父老兄弟,大家可都听见了,只要咱们愿意,大赵国就欢喜咱们回去!…大伙儿,咱们回不回去?”

 大部分钟氏族人立时大声叫好,并立即激动地议论起回归的事宜来。可是,现场却有几位年老持重之人没有参予其中,里面就有德高望众的钟三爷。

 钟三爷眉头紧蹙,就在堂的嘈杂声中,他将钟从云拉到僻静处,开口道:“从云,有些话三爷得对你说说…不是三爷不想回去,实在是回归之路何止千里,这其间几千族人的食、宿、行可不简单,这个你在当年从遂久迁徙至此时就体会过…想我八千族人,饿死、病死的就有三千多!再有失散的,及至来到此地,只剩了四千不到!”钟三爷神色黯然“…更何况,如今朝廷极有可能要与赵国作对,咱们随同大赵官员一路,只怕不但不能得到他们的庇护,反而会引来更大的祸端!…从云,你身负族长的重责,尚需三思而后行啊!”钟从云神色凝重,道:“三爷,你说的对!从云也思虑了很久。从云认为,这是我族离苦海的一个机会…即便此次那骑军追袭大赵商队是朝廷所指使,但从骑军只以贼匪之像、却不敢亮出身份来看,此事朝廷是在暗中进行的,这就说明朝廷终究是不敢在明处对付赵国。因此,咱们的迁徙若能得到赵国太师应允相助,大伙儿一同把声势造起,到时候…三爷,您想想,几千人在赵国重臣的带领下,浩浩回归故土,其时天下皆知。除非那皮逻阁敢公然开罪大赵,不然,他不但要乖乖放行,只怕沿途还要为咱们提供食宿方便!”

 钟三爷一听之下,大觉有理,但他还是道:“从云,若真能如你所言,三爷也没有话说。不过,眼看粮食就要收获,只怕此时有好些族人都舍不得走啊!”钟从云点点头,神色间有些担忧:“是啊!毕竟族人们在这土地上付出了艰辛,肯定会有人舍不得离开,再加上此时收获在即,只怕更是难离啊!”钟三爷甚有同感,道:“谁舍得啊!一年中付出了多少血汗,就为此时的收获…”

 忽地,钟从云面色一紧,沉声道:“三爷,难得上天赐给我族如此机会,若不把握,只怕我合族之人早晚会沦为贵族的奴隶…三爷,怎么也得迁!”钟从云盯住钟三爷,道:“三爷,若族人实在不愿意走,只好放火烧掉庄稼!”

 钟三爷一惊,他着钟从云的目光,骇道:“这…这不是自断生路吗?”

 钟从云摇摇头,道:“三爷,既然决定要走,这些庄稼对咱们也就没有了意义。如果烧掉它们能让族人坚定迁徙的决心,那也是物尽其用了!”

 钟三爷默然,好一会儿,他才忧心忡忡地说道:“从云,你说的有理,三爷不反对你。可是,你也要小心了,一个不好,你就会成为族人的公敌!”

 钟从云点头,神色坚毅。

 …

 南诏国都太和城。

 深夜,一处不起眼的普通民房中,有两人在黑暗中交谈。

 “亚诺殿下,你的消息若无误,武帝陛下一定会足你的愿望!”

 “好!若武帝陛下派兵讨伐父王,我一定会尽力相助陛下大军…唉!…”虽是叹气,但其语气中明显带着兴奋与欢喜“这也只怪我那父王,怎会想出这等主意来冒犯天朝威严呢?…”悦的语气忽又一变,变得谦卑“…特使大人,咱们相颇久,容在下大胆问上一句,您说武帝真会在废除父王之后立我为王吗?”

 一个诚恳的声音响起:“殿下大义灭亲,足以体现对大赵的忠义,况且殿下本就是南诏储君,若废除了你父王,武帝陛下怎会舍你不用?南诏王的位子铁定是殿下的,殿下尽管放心好了!”

 “呵呵!”语音复又悦“承特使大人吉言…”悉索之声响起“特使大人,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望特使大人笑纳!”

 “嘿嘿!好说,好说!”

 …

 南诏国是大赵的属国,那特使表面上只是大赵设在南诏的使者,在两国中间起到沟通、传话的作用,可实际上他却是大赵监察部的人,负有收集情报、监控南诏朝野动向、以及收买南诏重臣与皇室贵族的任务,而南诏亚诺储君正是被其收买之人。

 亚诺向来知道其父王对他不太满意,并且皮逻阁的身体状况非常之好,因此亚诺担心时间长了将会使王位继承发生变化,所以他选择了出卖父亲投靠大赵,希望依仗大赵的强势保证他顺利继承王位。此次在得知父王派人袭击大赵商队后,他立即就将消息传给了大赵特使,就希望籍此能使大赵废除其父王,使他早登上王位。

 当夜,一匹快马自太和城出,直奔洛而去!

 同是一夜,南诏国北部山区之中,钟氏一族集居地不远处…盆地中的沃野上,大火突起,其上种植的作物被四起的大火噬。闻得火讯赶来的人们挥动土铲、竹篱拍打着,企图将大火扑灭。可是火已成势,一发不可收拾,转眼便绵延数里。及至天明,广袤沃野上那些快要成的庄稼全都变成了飞灰,连带着土地也成了焦黑一片!

 大火正是钟从云带着几十名心腹至亲分头燃起的,只为断绝族人的留恋不舍,迫他们坚定迁徙的决心。

 次,钟氏一族族长与族中一干德高望众之人宣称,昨夜天降大火,天意要钟氏迁徙。随后,钟从云命人大开族中公有粮仓,发放粮食,并组织族人准备迁徙事项。

 两后,薛道衡遣出两名卫士,与钟氏向导一起,持大赵通关文书,沿途遇见城镇就告知钟氏迁徙之事,南诏朝野震动!

 南诏王皮逻阁不敢怠慢,吩咐沿途城镇为钟氏一族准备食物以及住宿之地,并将详情快马奏至武帝,当然,其中少不了构陷南诏相国刀鹏程的内容。

 …

 大赵京师洛,皇宫御书房。

 武帝李元霸独坐书房,面前书案上放着三份奏折,一份是南诏王皮逻阁递呈,一份是大赵驻南诏特使汤不同递呈,一份却是辽东、河北、河东三道抚军柴绍递呈。

 三份奏折李元霸都已看过,南诏王奏折正是上报钟氏迁徙与大赵商队遇袭之事,而汤不同的奏折则是揭发南诏王策划袭击商队、嫁祸南诏相国。此时,李元霸将南诏方面呈递的两份奏折放置一旁,复又拿起三道抚军柴绍的奏折。

 奏折里的内容很多,李元霸耗费了半个时辰,又细细阅了一遍,方才合上。

 “果不出当初所料,这洪修平自觉天高皇帝远,居然架空了凌敬,独揽室韦大权!…想他经过几年营作,定是成就不小,估计监察部和国安部负责监控的人、甚至北平军区的一些将领统统被他收买了,否则,怎会两部与室韦驻军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李元霸伏在书案上,一手捏着奏折,一手扶住额头,手指轻轻敲击着额角,陷入沉思。

 “‘勾结民间商人私下贩运货物,收入所得疑似用之供养编外军队…’!洪修平,你私贩货物逃税不说,居然还敢私养军队!难道,你要造反?”李元霸觉得事态严重“你真好本事,竟然能欺瞒朝廷好几年!竟然能收买国家官员!…唉!”李元霸长叹“究竟是你的本事太大、还是我治国安民的手段太差?”一时间,李元霸对自己很是没有信心。

 如此沉静了好一会儿,李元霸方又自叹:“想赵国能到今的昌盛,我自问应是不差!只是这世上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有煽动、蛊感人心的能力,能使别人放弃自己的想法,而不计一切后果去追随他。纵观中外古今,不论是成大事,或是成大的人,都有这种本领,但同时反观更多的人,只能被这种人牵着鼻子走!…洪修平,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可惜了你这个人才!”

 李元霸叹息着,提起笔来,摊开信纸,蘸浓墨,写下十个雄健大字:清查罪状,若属实,杀无赦!

 写罢,李元霸弃笔,加盖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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