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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会在这里等你,别害怕。”小舞拉拉她的手。即使大胆如她,一个姑娘家面对这种事,心里难免会慌张不安。

 季珞语深口气,紧张地笑了笑。她步下马车,走到老婆婆面前,将小舞给她的契约状交给老婆婆。

 老婆婆接过契约状,啥话也没说便转身走进小门;季珞语见状,赶紧跟上。

 一走迸里面,老婆婆不知何时点亮了手里的烛台,幽微的烛光在前方摇晃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曲折弯长的回廊上。季珞语紧跟着老婆婆,一对眼珠子不安分地打量。这长廊好幽暗,两旁的矮屋无半点灯火透出,一片暗黑厚重地包围住,令人心里不由得发

 “婆婆,这两旁矮房平时是做啥用?”在这寂静漆黑的空间里,总该说点话才是。

 谁知老婆婆竟未有任何回应,仍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季珞语一怔,随即跟上老婆婆,不死心又问:“婆婆,咱们要走多久呀?”

 这回老婆婆虽无回应,却是停下脚步,季珞语不解地望着。

 老婆婆朝她点点头,再指着身旁一处。

 她星眸一眺,原来是扇暗门哪!老婆婆是要她自行开门?

 “婆婆是让我开门?”她越过老婆婆,往门枢一推,门就这么开了——

 门一开,连接的是间简朴狭小的内室,有位白净少年等在里头,看起来比季实大不上几岁。

 不会是他吧?她要的是汉子,真真正正的好汉耶!她惊愕地瞪大眼。

 “哑婆婆,谢谢。”少年礼貌地朝那老婆婆点点头。

 哑婆婆?难怪刚才不管她怎么问,婆婆就是没有回应。季珞语回头一看,见那老婆婆手一挥,身子便没入那片幽暗里,同时门扉也被掩上。

 她一转回头,瞥见少年嘴角隐忍的笑意,她不安地觑着。天啦!一个跟季实一样的少年,她她她…真想夺门而出!

 小厮憋着笑。这位姑娘想必将他错认为楼里的好汉,虽只出两汪水眸,但那眼里多变的表情也太好玩了。

 “柳姑娘?”小厮探问道。

 柳姑娘?季珞语两眼困惑地眨巴,这才想起此次匿名柳氏,她连忙点了头。

 “小的负责领路,这里是后门的接待室,柳姑娘请。”小厮努力维持沉稳的神情,打开大门门扉,外头又是个长廊,却是明亮许多。

 季珞语吁了口气,看来是她误会了。

 “媚娘子今晚在吗?”她忽地问道。

 小厮步伐略顿,转头疑问道:“客倌识得媚老板?”

 “媚娘子声名远传,谁人不识?”季珞语随口说道。

 “媚老板忙着,不一定在楼里。”小厮心生戒惕地瞧一眼,回过身继续向前。

 季珞语不以为意地耸肩,走了几步一个拐弯,这一转弯却是别有天地,映入眼帘的又是另一种景况。

 长廊衔接而上正是好汉楼的二楼回廊,一楼大厅挑高,楼阁环绕周围,形成三层楼的天井,楼中梁柱雕琢漆彩,曲栏镂花绘彩,富丽堂皇的程度,即便她身为临首富之女,也不咋舌不已。

 此刻楼中华灯璀璨,映得整幢楼阁灿亮如昼。她缓下脚步,垂首俯瞰一楼光景,大厅里几个清秀的小厮以及身形伟岸的好汉们忙不迭地送往来。不少女客大大方方地脸,不时与那些俊壮的好汉们打情骂俏,这等光景简直令季珞语看得目瞪口呆。

 前方小厮发现后头没人跟上,回首一瞧,踅了回去,不住叨念:“你只买了半个时辰,八号已经在房内等你,别浪费时间了。”

 半个时辰?她侧头纳闷着,这样的时间…够生孩子吗?

 “可以延后加时吗?”口问道。

 她话一出口,小厮顿时瞪大眼望着她。加时?真看不出来哩!这个怪姑娘怎么瞧也不似经常上门来的那些豪放女,这么玩得开?

 那什么表情呀?好似她说了什么惊人之语似。

 “算了!都说别浪费时间,快走啊!”她反过来催促小厮。

 小厮没好气地睨了眼,转身往前走。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忽地有位高大健壮、面貌刚的好汉走上二楼,与她打个照面。好汉一双带笑的眼瞅着她,一个动作,人便阻在她和小厮之间,不让她往前走。

 那好汉缓缓地由上往下扫视过她,那眼神似乎要将她的衣裳剥开似地——虽说她那身行头也快衣不蔽体了——她紧抓着襟口,愤怒地瞪着那名犹如登徒子的好汉。

 “让开!”她抬高下巴,傲然喝斥。

 好汉哧笑出声,赞道:“有个性!”接着又问:“头一回来?”

 “那又怎样?”板着张俏脸,口吻不佳。

 “既然这样,就让我来服侍你如何?”高壮身躯欺向她,眼神不时挑逗着。

 她后退几步,诧异地瞪着。不会吧?这儿也来遂自荐这一套?

 “一哥,你别闹了,今儿个是八号服侍她。”小厮跑了过来,早她一步发难。

 “八号?”一哥微眯起眼思索,随即向她道:“我是好汉楼第一红牌,选我绝对不会后悔。”他可是难得主动选定客人,但这姑娘身段姣美,明眸灵动,想来脸蛋也不差…很对他的胃口。也正巧今晚原本订下他一整晚的客因故延期,就陪她玩玩吧。

 语毕,一哥蓦地拉起她的手,带她往回走。

 “一哥…”小厮在后头追喊。是红牌就可以这么任吗?若是被媚老板知道了肯定要怪他办事不力。

 一号与八号?孰优孰劣?被拉着走的她一时脑筋转不过来。

 她是不管红不红牌,只管能不能生娃儿。但这人一碰触她的手就令她心生反感,口一阵难受、浑身不对劲,怎么还可能让这个一哥碰及她身上其它地方!

 她趁其不意,反掌开他的手,足跟往后跃退了几步。

 会武?好汉楼女客倌们会武并不稀奇,就陪她玩玩!一哥扬起笑,随即出手往她身上抓去。

 后面小厮骇然瞪大眼,暗恼着,怎么会遇见这种倒霉事!

 季珞语出掌格开一哥袭来的大手,心想这些好汉也真烦,该出来接的八号不见踪影,倒是来个黏人的一号。

 她个性灵巧好动,学武也是图个好玩,因而拳脚功夫难以练,倒是轻功方面颇有成效。一哥的拳脚功夫或许略胜一筹,然轻功却不如她。拆了几招,她随即施展轻功飞身立在廊边栏杆,趁他微怔之际,足尖往柱上一蹬,借力使力出掌往他肩上一拍。

 一哥往后退了几步,吃痛叫了一声,气恼地抬眼一瞪。

 小厮忙向前拉住他,苦劝:“别了,待会儿被媚老板发现可惨了。”

 此时恼羞的一哥哪听得了劝,挣脱小厮的拉扯,往季珞语方向冲去,两人瞬间又斗上了。

 楼下楼上有些客倌探头瞧了瞧。好汉楼常见各路侠女,有时和好汉们练练招也是有的,大伙当没事般又继续忙着调情嬉闹。

 这时,一个面相白净、气质斯文的男子走了过来,他向小厮问道:“雁平,发生啥事?”

 “八哥,还好你出现了。”雁平见着来人,哭声喊道。

 八哥?噗噗…她险些笑出声来;这么一分神,即让一哥趁隙抓住她的左臂,她惊得一扯,薄袖竟被扯了下来,出皎皎藕臂。

 她伸出右手遮住左臂,嗔道:“这就是你们好汉楼的待客之道?”

 “误会一场。柳姑娘,你预约的八号来了。”雁平给了八号一个眼神,恨不得让他将此瘟神快快带走。

 一哥虽气不过,也只能冷哼一声。

 “原来是柳姑娘!”八哥笑眯眯地走向她。

 小舞帮她预约的是眼前这斯文男人?唉…长相倒也俊,但怎么就少了点男子气概?反正…就是不对。

 她思索的同时,八哥来到她身旁,伸手往她纤一揽——

 不对不对不对…那千虫万蚁爬上身的感觉来了,她全身抖了抖,抿嘴低着头,尽量口那抹不舒服的感受。

 八哥当她是佯装害羞,搁在她上的手顺势往她浑圆的上抚去。

 忍忍忍…忍不下去了!她紧握拳头,狠狠地挥了出去——

 “我明回青月崖。”

 “为什么?谁取走木匣还不知,你就这么走了…”媚娘子一脸不认同。

 他淡淡一瞥,没有回应。

 她凤目气瞪,没好气地说:“所以你不是为这事下山?”

 “这事我会让玄锋留下来协助。”玄锋也是他的贴身侍卫。

 媚娘子柳眉一挑。“玄锋也下山啦?”

 “我让玄锋去找圣子了。”玄锋与琉素同他一起前来中原,只是半途让他遣去寻找圣子下落。

 “我才想说你身边那对黑白无常怎么少了一个。”充讥诮口吻。

 冷遥夜的两名贴身侍卫,琉素善舞剑,玄锋使刀,媚娘子总爱拿两人的名字嘲笑他们为黑白无常。

 “你知道珩儿去了哪?”不理会她的奚落,他问道。

 “两个月前留书说要出去见见世面,我看哪,八成玩得乐不思蜀啦!那小子有什么好担心的,鬼灵一个,他别去整人就万幸了,还怕着了人家的道?他这一走,我好汉楼不知少了多少飞狗跳、狗倒灶的烦事呀!”自己的儿子她还不了解吗?

 媚娘子口中的小子即是圣子,下一任的神月教主。

 “他毕竟是下一任神月教主。”冷遥夜笑了笑,突然觉得鬼灵怪的冷珩若当上教主,或许能带给神月教不同的样貌。

 媚娘子红嚅了嚅,语还休。冷遥夜见状,横了她一眼。

 “这是约定。”当年他愿意担任教主的条件之一。

 “即使你对这个教主位置毫无眷恋,其他长老难道没有异议?”那批愚昧忠心的老人有时还真是冥顽不灵。

 “教主说了算。”挑眉一笑,仿佛一切不是问题。

 媚娘子笑着摇摇头,瞧他那份自然的张狂自信,这才是小夜的本吧。

 此际,外头隐约传来争斗声,她抬了抬眉,当下不甚在意。

 “玄锋那小子长得还行,在咱们这儿也不怕让他吃亏。”她使个媚眼,别有意图地笑道。

 “你别太过火。”想着玄锋得知此任务时的神情——他嘴角淡淡一勾。

 “这么不舍?”她故意闹着。

 “再不然…让琉素留下。”他冷不防道。

 “千万不要!”她口急喊,瞠了眼才又说:“好啦,我会善待玄锋,请你把那座冰山带回去。”要真让琉素留下,别说那些好汉了,连她瞧着都不自在。

 他瓣不由得一扬,展眼舒眉的俊朗模样——

 “瞧你这面皮啊!啧啧啧…俊得不像凡人哪。”令人赞不绝口啊!媚娘子挑逗地抚上他的俊颜。

 冷遥夜轻轻挥去她的掌,不耐地斜瞪过去。

 媚娘子明知他不喜欢,仍是欺了上去,故意向他抛个媚眼,戏谑道:“这一百零八个就少了你这一味,你若肯待下来,肯定成了好汉楼的红牌呢!”再次往他俊容摸去,冷遥夜不耐地闪开来。

 这时,外头打斗争吵声愈演愈烈——

 媚娘子敛起笑意。好汉楼开张以来,打斗练招从没少过,好汉们多数身怀武艺,小争执自会处理,真无法解决也会过来通知她。然此刻外头显然热闹异常,竟无人前来通报?

 “我出去瞧瞧!”是谁那么大胆敢在好汉楼闹事?她开门走了出去。

 冷遥夜略挑眉,跟着走出去。

 走出房门,位于三楼的媚娘子俯身往下一探,险些没昏厥。但见一楼桌塌椅崩,还有个男子趴在断裂的桌椅上,正抱头痛苦呻,一旁则是聚拢着看热闹的客倌。

 再看二楼,也好不到哪儿去,有一处栏杆被摧毁,显然是那一楼痛的男子从二楼跌落时撞坏的;另一端栏栅上此刻一名蒙面女子娉婷立于上,几个好汉和小厮簇拥而上,冲着她大吼大叫。

 “有本事你下来!”好汉们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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