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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紫芙一回到西西里。首先做的就是将昆德拉议员多年来行贿贪污的证据匿名寄给匈牙利政府,并且在欧洲各大网站上联合公布。昆德拉顿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过去的仇家也乘机落井下石,匈牙利的司法机关以最快的时间收押他,此事牵连的人不下上百,甚至涉及许多重大弊案,报社评论家预估这次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没有关上个二十年,至少也有个十几年。

 女人的报复心是很强的,敢设计她?!在老虎嘴上拔啊!

 她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反将了那些违逆罗伊的人一军,让他们心生戒虑,黑手的势力如罗伊所记扩展,顺利跨出南欧,距离统一欧洲的梦想不远矣。

 照理说她应该得意的。但是她一点心情也没有。

 她赢了,却丝毫感受不到胜利的滋味,反而沮丧。

 她很焦躁、困惑,让昆德拉吃了苦头并没有消了她心头之气,事实上,她心头一点气也没有,整倒他只是例行公事,看着他人狱,她没有兴奋和快,只有了结一桩麻烦事的轻松,她不在意昆德拉,那是因为她全部的心思都被另一个人占据了。

 合上公文夹,她着太阳,觉得烦死了。

 脑海中不断重复播放着他说爱的专在模样,他愤怒强自压抑的冷漠,他每一个动作,她记得一清二楚,想忘也忘不掉。

 她也让他尝到难堪的苦,她却一点也不开心,反而落寞自责。

 是她信了吗?!他没有要她,是真的爱她。那为什么,他连道歉都没有,他连挽留解释都没有呢?

 现在想什么都来不及了,他骂她狠,在他心中,她恐怕是个蛇蝎女了。

 紫芙疲惫的苦笑,起身走到窗口,天上是一片闪着无数小星星的黑绒布,放眼望去,花园绿地蔓延到地平线,深夜时分恐怕也只剩下她一人亮着灯吧。

 “怎么了?我们黑手的明之星一个人在这里。”门无声息的推开,罗伊端着一杯香摈出现“工作不累吗?”

 紫芙严肃的看着他“下次请敲门再进来。”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没必要吧?”他倚着门,一派慵懒。

 “这里也是黑手的本营,你最好放尊重点。”紫芙关上电脑,将公事夹归位“我要走了。”

 罗伊走到办公桌旁,伸手挽住她的“如果你很寂寞,我可以陪你。”

 紫芙推开他“戏已经演完,你要发请找其他女人。”

 “瞧瞧,这是一个部属该说的话吗?”罗伊啧啧称奇,用下香槟“我不过是来请你喝杯酒而巳。”

 “你清楚的很,我并不是自愿加人黑手,除了公事,你最好少惹我。”紫芙冷厉的看着他。

 “除了公事?你的意思是私事少管喽,那前几天在佛罗伦斯演的那出戏,是私事还是公事啊?!”罗伊好整以暇的回视她。

 她瞪着他。

 “小紫芙,在我面前耍小聪明是没用的。”

 罗伊在她面前坐下来,对她举了举杯,轻啜了一口金黄体,眼神挑逗的勾着她。

 “别再想着那个男人,小紫芙。他不爱你,他不过是在哄你。我把你从他面前带走,他居然一点也不想杀了我,也没有挽留你。在他心里,还是骄傲和金钱比较重要呀。”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逃避似的,紫芙撇过头。

 “你嘴巴不懂,可是你的心懂。可怜的小女孩,你爱上他了。”罗伊一脸同情,伸出一手指在她脸颊上摩挲。

 紫芙厌恶的挥开他的手,倔强的昂着下巴“谁说的,我整得他鼻青脸肿不是吗?”

 “整?!”罗伊可笑的提了提声调“那你怎么不公布他的机密在各大悬赏网站?就像你对待昆德拉一般,要他身败名裂。凭你的聪明智慧,你和他相处这些天,难道没观察到他不为人知的破绽吗?”

 “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我们情不深。”被他说得心浮气躁,紫芙随口搪

 “是吗?他可是跟你讲了许多私人秘密呢。”罗伊兴味盎然的微笑“像是在葛郡的英国公爵家族惨案之类的。”

 她心一惊“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

 “你不知道有种科学产物叫窃听器吗?”见她慌忙的在身上到处摸索,罗伊很好心的告诉她,”“不用找了,我用人工造皮粘在你的手臂上,不过已经拿掉了。”

 “你这个卑鄙小人。”紫芙怒瞪。

 “我是卑鄙小人,你就是个为情所困的笨女人。”他无所谓的反相稽“不过我该感谢你的愚蠢让我平白赚进三千六百万,还找到了冰川极西的把柄。”

 “什么把柄?”她心中油然而生不好的感觉。

 “他的确是个公爵的孙子,名义上的。”见紫芙一脸惊骇,罗伊耸耸眉,他自己刚看到报告时也是吓了一跳“诚如他所言,按照当时的种种迹象显示,他应该是该名公爵的不伦私生子,很有趣吧。”

 紫芙无暇理会罗伊嘲讽似的口气,她脑子都是极西。

 他说的是真的,那表示他没有骗她,那一夜他的情感是真的,是他逞强才不肯承认,他会追来是他想通了,可是她呢?

 紫芙自责而懊恼的闭了闭眼,天啊,她做了什么?践踏他的心?!他一定恨她入骨了,他是自尊心这么强烈的人啊!

 “小紫芙,你在想他吗?”罗伊看着紫芙一下刷白的脸色,准确的猜测。

 紫芙的心情坏透了,根本不想再理会罗伊,她越过他走向门口。

 罗伊却拉住她的手“别再想他了,想我吧,我发现我好像也爱上你了。”

 她不客气的给他一记反擒拿,扭开他的手,口气凶狠“我谁都不想。至于你的爱,拿去喂狗吧?!”

 紫芙开车驶出黑手在西西里的赛拉库司的别墅总部,油门越催越猛。她心烦意,心中迫切的想见到极西,万分后悔自己恶劣的言行,却也对自己轻易原谅他感到可笑。

 他现在会怎样?冷漠封闭的不想再理她?还是暴怒不已的找机会报复她?那她又该怎样?主动联络他表明心迹?还是放弃他假装一切不曾发生?

 种种矛盾让紫芙前所未有的卷入纷的狂风暴雨中,那就是爱吗?

 爱情吗?老套的一种毒药,她爱他,中毒似的爱上他,才会如此气愤。如此烦恼。

 突然一个转弯让心神不宁的紫芙吓了一跳,她赶紧用力踩煞车,车轮在地上摩出刺耳的声响后留下长长的痕迹,在路灯前停了下来,只差几公分就会撞上。

 紫芙像了气的皮球般,一人瘫在驾驶座里,失神的看着前方,呼吸急促。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起的声音唤回她的神志,她闭眼晃了晃头后接起。

 “紫小姐,事情不好了。”

 是佛罗伦斯的马太太!紫芙惊恐出声:“我母亲怎么了吗?”

 “有人偷偷带走了玉夫人,只留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杰德-安卡森。”

 手机啪一声从她手上滑落。

 是冰川极西!

 天!紫芙心口空虚,背脊爬上一股冷意,她趴倒在方向盘上,头痛了起来。显然极西选择了后者,由爱生恨,他已经开始找机会报复她了-

 黑色箱型车停靠在依旧纷飞着雪片的法国马赛街头靠近港口的商业大楼前,驾驶座的伦恩先下车,他拉开后车门,睡着了的紫芙玉靠着皮椅甜蜜平静的表情就像个少女般。

 伦恩无声叹息。

 他第一次看到这么楚楚可怜的中年妇人.惊为天人,那么美丽婉约的面容谁舍得放过呢?也难怪菲力普急着找回她了。而更让人更惊讶的是她和殷紫芙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像极了。

 即使是从消息获知她遗弃紫芙后,对于这么柔弱的女人,嗤之以鼻没好感的极西,当时也目不转睛的凝视她,恐怕就是透过她看到紫芙老了时候的样子。

 “玉夫人,我们到了,你醒一醒。”伦恩轻柔摇晃她的肩。

 从车的另一边下来的极西有点焦躁的看了看手表,见紫芙玉从睡梦中渐转醒,他只有一脸不耐烦。

 “这里是哪里啊?你们不是说要带我去见菲力普的吗?”紫芙玉有些慌乱的抓住口的衣襟挡风。

 极西瞥了她一眼,径自往大楼走去。

 伦恩赶紧安抚着小兔子般容易受惊吓的紫芙玉,带着她随后跟着。唉,明明就是母女,怎么个性差这么多?紫芙玉娇柔高贵得像朵惹人怜爱的雏菊,而殷紫芙却泼辣多刺得如同一株野玫瑰。

 极西走进大厅时,菲力普的秘书已经着手在那坐等候,他一见到极西马上上前来。“老板已经等候诸位多时,请到办公室吧。”

 “先等上下。”极西伸手挡住伦恩和紫芙玉“我要先和他谈过,私人的。”

 “可是老板说…”秘书十分为难。

 “你听你老板的?”极西冷笑了下,他视线扫向伦恩,一手率的抓住紫芙玉的手腕“我们走。”

 秘书赶到一行人前鞠躬哈。“听你的,听你的。”

 极西这才停住脚步,好整以暇的等着他。

 秘书紧张的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指着电梯说:“那么就请各位先到同一楼层的会客室休息好了,我先带这位先生见老板。”

 待极西见到菲力普时,他十分不悦的坐在大皮椅上。

 “如何?你想要索取报酬吗?开个价吧,不过,我得先看到她。”菲力普以为不过又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

 “报酬?要是我真想开,只怕你付不出。”极西看多了有钱人的嘴脸,财大气,以为别人都只想要他们的钱。

 “那你…”菲力普不解。

 “据我所知,紫芙玉原本是你的情妇,是你遗弃了她,为什么现在又急着找她了呢?”极西直截了当的问。

 “太失礼了!这是我的私事,我不用对你说。’”菲力普气呼呼的。

 “我不勉强,等着收两千万吧,紫芙玉我带走了”极西唬的起身,毫不犹豫的要走。

 “等等。”菲力普惊恐的叫住他,极西转身一脸静闻其详,菲力普懊悔的叹气说:“我不知道我还是爱她的,她是如此美丽,看着录影带我才发现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她…”

 “录影带?”极西奇怪的问。

 “哦,那…那没什么…”菲力普含糊的带过。

 极西以为可能是两人过去出游时留下的影像,也就不再多问。

 “你的原配去年死了吧?虽然你仍有情妇,却一直没有再娶。”他观察着菲力普的表情。

 “是。”他点点头。

 “很好。”这个男人一点也没有悲伤的表情,极西讽刺的想,是结嫡三十年的夫又如何,这个无情的男人就是紫芙母亲所爱的人?哼。

 “我要你娶紫芙玉为,并且承诺你爱她、愿意照顾她一辈子。”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这个要求让菲力普大大的震惊,他从没想到极西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就在菲力普讶异得说不出话来的同时,会客室出现了一个不速之

 客。

 “把我母亲交给我!”紫芙拿指着伦恩。

 伦恩吓得双手高举,双脚发抖“我、我、我也想啊,可是她…”

 “我不要,好恐怖的人啊,我不要过去。”紫芙玉一见到先是尖叫,然后紧抓住伦恩的衬衫躲在他身后,死不放手。

 “你!过来呀,他们要卖了你,他们是坏人啊!”紫芙怒骂。

 “他对我很好,还要带我去见菲力普,你才是坏人。”紫芙玉手指对着她高声反驳。

 紫芙玉对她的不信任狠狠的刺伤了她的心,她又气又急的对着伦恩吼“冰川极西呢?叫他出来,他想怎样只管冲着我来,放了我母亲!”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呢?”伦思无辜的苦笑。

 “你不知道?”紫芙冷笑“也许我送你一你就知道了!”

 就在伦恩抱头哀叫连连的时候——

 “我在这里。”

 紫芙身后的门打开,出现一条人影。

 她警戒的退到伦恩身边,仍抵着他的脑袋。

 极西深深的望着她,他的眼中没有一丝二毫的恶意,允许我的做法不对,我也承认我和菲力普是有金钱上的易,但我的出发点是好意的,我并不想伤害你或你的母亲。”

 “任何只要结果符合私人利益的作为,动机当然可由我解释为善意。”紫芙像是被怒的野生动物,她的声音紧绷而痛苦“你是在报复我吗?以这种方式,你调查我,知道我在乎她。”

 “我爱你,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极西静静的说“相信我,我只想帮助你,帮助你的母亲,我并不会如罗伊那般待你。”

 紫芙的眼中闪过复杂情绪,有疑惑、软化、猜疑、矛盾,正当她内心挣扎不休的时候,紫芙玉突然抓住了她的衣服一角。

 “小姐,是他们抓了你母亲,关我什么事呢?你不要抓我,放过我好不好?”紫芙玉睁着无助的眼,害怕的求饶。

 看到母亲眼中恐惧得快夺眶而出的泪水,紫芙心口一阵刺痛,她握紧手,疲惫的闭了闭眼。

 她要如何告诉她,她才会想起她这个女儿的存在呢?

 紫芙伤心的模样落在极西的眼底,让他心疼不已,见她挫折失望,他比谁都难过。

 见紫芙不语,紫芙玉软声哀求。“小姐,求求你放过我,我的情人还在等我呢,他很有钱而且很爱我,要是你缺钱,我可以叫他给你啊。”

 紫芙无力的笑笑,她的心很痛很苦,然而紫芙玉却视而不见她的伤悲,继续说着“小姐,我求你。菲力普他那么爱我,要是我有三长两短,他一定会很伤心,我不能有事啊,你——”

 “住口!”紫芙失控的大吼截断她的话“住口!住口!住口!”

 紫芙玉吓坏了,她瑟缩着低啜,紫芙攫住她的手惊得紫芙玉尖叫,她强迫她看着她。

 “你听好。”紫芙的口气沉痛而癫狂“很不幸的阁下,你,就是我的母亲;我,殷紫芙,就是被你遗弃的女儿,你听懂了吗?你听懂了吗?”

 “女儿…”紫芙玉慌乱惊惶“我,我没有女儿啊,我…我没有帮菲力普生孩子啊,他…他说他不要孩子…”

 “紫,你吓到她了。”极西想过去拥抱她,给她温暖,但是紫芙却用口喝止了他“不准动!”

 她低头伤感的看着紫芙玉,用力的摇晃她“你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我的父亲不是菲力普,我出生在台湾的高雄。父亲是一家小餐馆的老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紫芙玉被吓得眼泪直,一双眼无助无辜望着紫芙“小姐,我真的不是你母亲啊…”

 紫芙仰首苦笑,她松开了紫芙玉的手腕,也松掉了手上的,低头将脸埋进十指中,极西紧紧的拥抱住她,就像一个慈爱的母亲般顺着她一头青丝,他的膛、他的臂弯,温暖得让紫芙不想离开,她不愿多想,就让所有的泪水倾人他怀中吧!

 紫芙玉见机不可失,她慌张的想往门外逃跑,才刚拉开门,就碰到等得不耐烦的菲力普。

 她欣喜若狂,带着脸的泪水扑进菲力普的怀中。

 “亲爱的,我等你好久好久,我好想你,你知道吗?”她抬头凝望着菲力普,就像个祈求爱人眷顾的少女般。

 紫芙靠在极西的怀中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她从没见过母亲如此喜悦的表情,难道她真的做错了?

 菲力普见到紫芙玉却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他冷冷的将她推开“滚开,老女人,我不认识你。”

 他的举止让所有人都呆住。

 紫芙玉傻了,她向前拉住他的手腕“你说什么?亲爱的,你说什么?我是玉儿啊,你…怎么不认我了?”

 菲力普甩开她,瞧都不瞧她一眼,无情的与她擦身而过,他的视线扫向紫芙,用一种狂热执着的眼神定定的望着她。

 “多么美丽的女人啊。”凝视着紫芙,他喃喃地说“你是我的了,我要和你共结连理,我会爱你一辈子,永远照顾你。”

 紫芙怒不可遏“菲力普,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母亲,你疯了吗?”

 极西顿时懂了。

 紫芙带走她母亲的那天,在监视录影带中留下了倩影,而她和紫芙

 玉如此相像,就宛如是年轻时的紫芙玉般美丽,已经年老的菲力普,再见到年轻时令他执着疯狂的面貌时,竟然昏了头,将她和紫芙玉重叠,误认紫芙就是紫芙玉。

 “你说你的名字叫紫芙玉,多么美的名字啊。”菲力普喃喃自语的接近紫芙“我已经答应要娶你为,你开心吗?”

 开心?紫芙火大的想揍眼前的老人,极西一把将她拉到身后,他对着菲力普漠然冷笑。

 “你认错人了吧,你要找的人在那里。”他指着紫芙玉。

 菲力普不相信的摇头,指着紫芙“她才是紫芙玉。”

 “你认识紫芙玉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她是人,她会变老,你也是。”极西残酷的说“你看到的,不过是样子和紫芙玉年轻时相像的

 女人,她不是紫芙玉,她也不爱你。”

 菲力普看看紫芙,再回头望着伤心绝的紫芙玉,他仍是执不悔“我不管,我爱她就够了,你答应过我的,把她交给我!”

 “恕难从命。”极西佞的眼嘲讽的脾睨着垂垂老矣的菲力普“你这种爱人方式只会毁了女人的幸福,那不配称为爱,那只是收藏。”

 菲力普狼狈却固执的吼“我已经答应你的要求,你还不把她交给我,我不要两千万的债款,我要她,难道你想毁约吗?”

 两千万?毁约?

 这些字眼像针一般刺进紫芙的心坎,那代表着一大笔钱,她迟疑惶恐的抬头望着极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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